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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秘書仰著頭,看著四方格子裏的方寸天花板,神態茫然。

“張子叢。”劉安凡看著關押了一天一夜,卻依然不做聲的張秘書,叫了他一聲,把他從失神中喚了過來。

“這是,當天顧雍死的時候,員工電梯CCTV錄下的嫌疑人的影象,這是從你的住宅大樓調出的監控錄象,看看電梯裏你的情形,還有我們這個嫌疑人的情形,你還有什麽話可說的?”

張秘書看著對比播放的兩段錄象,看著劉安凡把畫面定格在嫌疑人按下電梯的那一刻,以及自己按下電梯的那一刻。

兩個姿勢,一模一樣,都是右手食指並攏中指按下的電梯按鍵。

這是,劉安凡從一開始,就注意到的嫌疑人的習慣,而隨後他查看了顧氏集團大廈保安部保留的三個月以來的CCTV,以及案發後每天錄下的影像,為的就是找出有這個習慣的員工,但卻一直沒有發現,直到項維的出現。

項維跟嫌疑人一樣,也有用兩個手指按電梯鍵的習慣,劉安凡一度以為自己終於找到嫌疑人了,結果卻查實項維在案發那一天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當天身在花城的項維是不可能出現在天舟市殺人的,直到,查代理店的事情,找到張秘書家的時候,才發現,他們一直沒有發現張秘書也有這個習慣。

張秘書是最後見顧雍的人,也是報案人,張秘書就是這個嫌疑人?是他殺死顧雍的嗎?

案發當天,陳太源離開後,張秘書聲稱,在五點四十分進去見過顧雍,之後便乘坐員工電梯去了十六樓,根據他的說法,他是去找墨盒,給自己的打印機更換,在五點五十六分重新乘坐員工電梯回到了二十八樓。

顧雍被害正是他離開的這段時間。

然而,他們忽略了的一點是,十六樓與十五樓之間階梯間的攝像頭壞了,張秘書是有可能使用階梯,避開耳目去到十五樓,以清潔工的裝扮,從十五樓乘坐電梯上了二十八樓,殺死顧雍後再回到十五樓,換了偽裝,從十五樓上到十六樓後,若無其事地從十六樓乘坐電梯上了二十八樓,隨後假裝在下班後發現顧雍的屍體。

張秘書是顧雍身邊的人,熟悉大廈的環境,更重要的一點是,正因為兇手是他,所以他才能那麽準確地掌握張秘書不在現場的那段時間,從而利用那段時間,偽裝成另一個陌生人行兇,而他們,卻因為看了CCTV拍下的嫌疑人的影像,先入為主地認為兇手另有他人,而沒有懷疑到張秘書身上。

劉安凡此刻,盯著張秘書的視線隱隱含著憤怒。

兇手就在身邊,而自己竟毫不察覺,讓張秘書耍得團團轉,太有失尊嚴了。

“確實,這個人,是我。”張秘書點頭。

“你承認是你殺了顧雍?”

“不,我沒有殺他。”張秘書搖頭。

“你還狡辯?”

“確實不是我,那天,大概是,陳太源離開後吧?我就馬上去了總經理室,當我進去時,發現顧雍已經死了!”

在陳太源離開後,張秘書進了總經理室,第一眼看到的是吊在水晶燈下顧雍的屍體,地板上則是灑了一地的文件。

“顧總經理!顧總經理!”張秘書慌了,一下跑下會客區,站到椅子上把顧雍放了下來,探鼻息時發現顧雍已經死了,他抱著顧雍,束手無策,當他看清楚地上的那些文件是什麽的時候,當即有了決定。

他隨手拿了一份文件,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離開了總經理辦公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區後,拿了幾份文件,重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這一次,他一進辦公室就忙碌起來,他先把空調調到了可允許的最低溫度,然後把顧雍搬到了沙發上,用他上吊的領帶勒住了脖子,使勁勒了一會兒,接著,把顧雍上吊時用的椅子擦幹凈,放回原來的位置,再把地上所有的文件收拾起來,把自己拿過來的文件塞到了文件櫃裏,把地上收集起來的文件,當作是自己帶進來的文件,走出了辦公室。

隨即,他假裝發現自己的打印機沒了墨粉,離開了辦公室區,乘坐電梯到了十六樓的雜務部,進了物品儲備室。

他知道就在前一天,負責二十八樓的清潔工因為這一天不用上班,把換洗制服留在了儲備室,所以他快速換上了清潔工的衣物,並戴上了帽子,口罩跟手套,從階梯間下去十五樓,故意乘坐電梯上了二十八樓,直接進去了總經理室。

在總經理室時他摘了口罩,查看著案發現場自己有沒有遺漏下什麽,大約算算時間,而後重新戴上口罩,離開了總經理室,跨進了電梯。

“你是說,顧雍是自殺?是你把現場偽裝成他殺的?”

甚至,還捏造了一個嫌疑人出來混淆視聽?

劉安凡與秦愛冉難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