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第2/5頁)

剛送走楊濟,陸靈溪後腳就回來了。

唐泛問:“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陸靈溪笑道:“我不敢逗留太久,事情打聽清楚就快馬加鞭回來了,怕你這兒沒人使喚。”

他們離開吳江之前,陸靈溪跟著唐泛出城,轉頭卻又回到城裏,辦了唐泛交代他的事情,才又趕回來。

錢三兒撇撇嘴:“什麽叫沒人使喚,我不是人啊?!”

陸靈溪笑道:“可是你身手不行啊,萬一唐大哥遇到危險怎麽辦?”

錢三兒惱羞成怒:“誰說我身手不行,我的身手可是跟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大人學的,你知道他是誰麽!”

陸靈溪:“喔,原來鎮撫使大人的徒弟在我手下過不了三招啊!”

錢三兒的心頓時碎了一地。

“好了,不要鬧了。”唐泛拿起放在旁邊那封奏疏,打開來,一張紙從裏頭輕飄飄地落下來,在落地之前,就被陸靈溪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了。

“是銀票,一萬兩。”陸靈溪咋舌道,像他這樣的大家子弟,自幼熏陶,不是見錢眼開的人物,能夠令他動容,那必然是銀票上的面額數目巨大。“這還是茂昌號的銀票,見票即兌,可提現銀,真是大手筆!”

銀票比現銀攜帶方便,不易被盜竊,還是送禮賄賂之必備,所以沿襲前宋智慧,大明開國之後,這種銀號逐漸就流行了起來。

這時候的錢莊,背後都有大商賈支持,並非某個商人在經營,而有可能是一整個商會,譬如京城鼎鼎有名的匯通票號,背後就是山西商人,茂昌號的靠山則據說是揚州商人。

每個錢莊都有自己獨特的防偽手段,陸靈溪手上的這張,上面的字皆以特殊材質所制的墨,只要放在陽光下一照,書寫字體的墨跡就能夠呈現出區別與一般書墨的色澤,而且銀票上面還有半個簽名,到時候與錢莊那邊的存根一並,正好合成一個簽名,這樣就算是對上了。

聽見這個數目,唐泛就想起當年他查武安侯府案時,歡意樓的清姿姑娘身價是好幾千兩,如此說來,他現在的身價豈不也抵得上兩個歡意樓的頭牌了?

想及此,某方面腦子有點缺根筋的唐大人不由哈哈笑了起來。

“唐大哥,你笑什麽?”陸靈溪好奇地問。

唐泛一邊笑一邊給他們回憶那件事。

陸靈溪卻道:“武安侯府案嗎,我也有印象,聽說當年鬧得很大,最後證明殺鄭誠的兇手還不止一個?”

唐泛頷首:“正確地說,是想殺鄭誠並且已經下手了的人不止一撥人,一是他的弟弟和小妾合謀,二是他正妻買通了歡意樓的妓子下手,但鄭誠死後,已經很難辨認到底是哪個原因才使得他猝死,也許兩邊的緣故都有。說來也是宿世冤孽,不單弟弟要他死,連老婆都想讓他死,做人做到這等境地,也真是太可悲了。”

陸靈溪興奮道:“原來那個案子是唐大哥你斷的,我就聽說當年這樁案子,武安侯府原本以為鄭誠是縱欲過度而亡的,後來有位官員硬是通過層層線索,將兩邊的兇手都找了出來,沒想到那個官員就是你!”

這個案子是唐泛入仕途之後遇到的第一個值得一書的奇案,卻並非他賴以成名的案子,陸靈溪不知道也不出奇。

唐泛聞言就搖頭笑道:“其實武安侯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無能,他未必不知道兒子的死因有蹊蹺,只是他不希望牽連太廣,所以反倒想要息事寧人罷了。是我那時候年輕莽撞,非要將案子查個水落石出不可,這才有了後邊的風波。武安侯府因我而失去兒子與長媳,如今他們府上的人見了我,都是直接繞路走的,我仕途上幾番沉浮,也少不了他們家的落井下石。”

陸靈溪道:“不管死者為何而死,生前做了什麽,將真相還原出來,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他們的態度如何,並不能說明唐大哥做錯了,你沒有錯。”

唐泛深深注目他片刻,含笑點頭:“你說得對,我沒有錯。”

對方這一眼裏,仿佛蘊含著對自己態度的肯定,對自己觀點的認同,以及若有似無的知己之意,這令陸靈溪的心跳瞬間快了一些,心情也瞬間飛揚起來。

“所以像你這樣的人,外柔內剛,外軟內硬,情勢越是復雜,別人越是逼迫,你雖然看似步步後退,但實際上心中早有定計。”

唐泛嘴角噙笑:“那你說說,我有什麽定計?”

陸靈溪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每當對方露出這樣的笑容時,他不知不覺就會看得呆住,直到唐泛再次出聲詢問,他才會回過神來。

“示之以弱,讓對方放松警惕,然後暗中再去進行自己想查的事情。”

唐泛眼露贊賞,像陸靈溪這樣聰明的少年他見過不少,旁的不說,他那位前姐夫,少年時素有神童之名,聰敏必也不下於陸靈溪,但陸靈溪的可貴之處就在於,他的學習和適應能力很強,又因為在外遊歷,胸襟見識遠比一般關在家中的讀書人強,能文能武,思路也更加開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