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4頁)

從這一點來看,唐泛面對汪直,反倒比潘賓放得更開,並不像潘賓那樣因為忌憚汪直的身份權勢就束手束腳。

汪直敲了敲桌面,總算不再吊潘賓的胃口:“今日請潘大人前來,卻是有件事相求。”

潘賓忙道:“汪公言重,何至於求字!”

汪直道:“我丟了一件東西,想請順天府幫忙找回來。”

潘賓吃了一驚,小心翼翼問:“不知汪公丟的是?”

汪直道:“一只白玉雕成的駿馬,約莫半尺來高。”

潘賓問:“可有模樣,是如何丟失的?”

汪直將放在旁邊高幾上的卷軸拿了過來,遞給潘賓:“就是這般模樣,我將其放在家中觀賞,某日忽然丟失,也許是內賊偷了出去發賣,流落不知去向,至今也未能找到。”

潘賓打開畫軸,上面畫著一匹玉駿馬,畫功一般般,不過也足以讓人記住它的模樣了。

潘賓道:“那麽汪公可有什麽線索?”

汪直似笑非笑:“我若是有線索,又何必找你來?”

潘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忙道:“在下會爭取盡快破案,幫汪公找回那尊白玉駿馬的。”

汪直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勞煩潘大人了。”

目的既已道出,汪直自然不會再浪費時間陪兩個小人物枯坐,當即就借口自己有事先行一步。

坐到他這個位置,許多事情都與皇帝有關,潘賓不能問也不能打聽,汪直要走,他與唐泛二人便將人送到門口。

汪直擺擺手:“二位可以繼續叫菜吃,錢我已經讓掌櫃記在帳下了。”

宮中宦官得高位者,比如他,比如尚銘,都會得到皇帝欽此的蟒服,飛魚服,這與錦衣衛是差不多的,不過兩者之間一眼望去還是很好區分的,最明顯的特征就是宦官身上既無繡春刀,也不會蓄胡子。

今夜汪直便裝出行,青衣小帽不引人注目,但興許是他穿慣了華麗的飛魚服的緣故,轉身離去時衣袖一拂,竟有幾分大太監出行時的威風凜凜,仿佛還在西廠。

唐泛看得忍不住好笑,卻是忍下了,等汪直走遠,這才問潘賓:“師兄,接下來我們是繼續吃,還是回去?”

汪直一走,潘賓的臉就拉得老長,氣鼓鼓一拂袖:“回去!”

仙雲館裏的包間是汪直定的,潘賓有所顧忌,等到兩人離開老遠,他才忍不住開始抱怨:“一個靠寵妃起家的宦官,氣魄竟裝得比內閣首輔還要大,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家裏丟了一個擺件,也有臉特意讓我們過去,真當順天府是他家後花園了,難不成我們還是他的私仆,想怎麽使喚就怎麽使喚嗎?!”

其實明朝也出過不少好的宦官,譬如永樂年間的鄭和,阮安,譬如如今在宮中的懷恩,這些人自小入宮,都是在內書堂裏讀著嶽武穆精忠報國的故事長大的,其忠義廉潔,有時候連朝中大臣也比不上,跟朝中大臣關系也很好。

但這畢竟是少數,宦官的立場與文官天然對立,又因為總有那麽些宦官,靠著幸進上位,擁有的權利力卻比寒窗苦讀的官員們還大,而且皇帝還更聽他們的話,最重要的是,他們少了那麽一樣東西,根本就算不上男人,文官集團自然對他們嚴防死守,即使當面不敢得罪,私心裏也不大瞧得起他們。

這就是潘大人此刻心情的最好寫照。

唐泛等他發泄夠了,才道:“大人以前可見過汪直?”

潘賓猶自氣哼哼地,他雖然在京城官場算不上大人物,但怎麽也能稱為三品大員了,結果汪直對他的態度就跟對自己手底下的人一樣,這讓他心裏很別扭。

“見過,不過沒有如此近距離地打過交道!”

唐泛問:“那大人瞧汪直為人如何?”

潘賓想也不想就道:“跋扈!囂張!目中無人!”

唐泛一邊回憶方才的情形,一邊點點頭:“他少年得志,確實也有囂張跋扈的本錢,不過我覺得,汪直不會為了區區一個把玩觀賞的擺件,就將您叫過去,說不定其中有什麽緣故。”

潘賓沒好氣:“還會有什麽緣故,偌大京城,要找那麽個東西,無異於大海撈針,若是被人弄到當鋪裏也就罷了,憑著西廠的能力,怎麽可能找不到,無非是那白玉駿馬已經被摔碎了,汪直讓我們去找一件根本不可能找到的東西,要麽就是那東西在汪直也沒法去要的地方,說不定已經流入哪個權貴人家了!”

他雖然諸多缺點,不過能坐到如今順天府尹的位置上,卻必然是有幾分能耐的,所以寥寥幾句話便將汪直的用心點了出來。

唐泛道:“大人是不是在哪裏得罪了他?”

潘賓搖頭:“怎麽可能,我根本沒與他打過多少交道,也就是上次武安侯府……”

他一頓,有些驚疑不定:“難道是上次武安侯府的事情得罪了他?可是後來真相水落石出,他借此立威的目的不也達到了嗎,為什麽還會來找我們的麻煩,關我們什麽事?就算要找,也應該找錦衣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