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五節 軍港(第2/3頁)

在賽斯特島,“酒吧女郎”是一個意義豐富的詞。它意味著只要是稍有關系的酒吧經營者都能帶著手下的女人進入軍管區,向水手和士兵們提供服務。

很多貴族和將軍對此抱以反對,卻無法改變既成事實。畢竟這在很大程度上也的確便於管理——“酒吧女郎”在軍管區內部活動,通過哨卡的時候必須接受檢查,不得攜帶武器,同時還要接受相關的衛生檢查,以杜絕、避免疾病的大規模傳染。

“梅(和諧)毒”是個可怕的詞。盡管軍醫們對“酒吧女郎”的檢查手段極其生硬,甚至可以說是不通人情,但必須承認,他們的工作的確有效,也在長達數十年的時間裏查出很多帶病工作,滿腦子只想著賺錢的“酒吧女郎”。

伯文中尉聽到的嬉鬧聲就是這些女人傳出,其中夾雜著水手和士兵們的亢奮歡呼。酒精刺激著他們分泌出更多的腎上腺素,他們也心甘情願為了一夜的歡愉掏空口袋裏最後一個便士。

坐在椅子上,伯文感覺越來越冷,凍僵的手幾乎連筆都握不住。

他有些憤憤不平——我可是真正的軍官!憑什麽那幫肮臟下流的水手可以呆在宿舍裏花天酒地,我卻只能坐在這裏吹冷風?難道這就是軍官和倉庫副主管應有的待遇?

在深夜工作的經歷對他來說很陌生。如果不是另外兩位副主管及下面的多位管事臨時有事外出,這些工作也不會壓在伯文中尉身上。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滿腹怨氣的伯文從辦公桌前站起,走過去拉開房門,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個長相猥瑣,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

他叫尤高,是賽斯特島上一家規模很大的酒吧老板。平時周末的時候伯文去過他店裏幾次,算是打過交道,彼此卻不算很熟悉。

“親愛的伯文,我猜著你肯定在這兒。”留著八字胡的尤高手裏拿著一瓶酒,深黑色的長頸瓶,貼在外面的標簽是漂亮的葡萄葉形狀。伯文對這種酒很熟悉,雖然因為價格昂貴他自己只嘗過一次,卻在將軍辦公室和高級貴族舉辦的舞會上見過很多次。

他冷冰冰且隨時可能爆發的思維頓時緩和下來,面部表情也變得軟化,只是語氣仍然拒人於千裏之外:“你找我有什麽事?”

“找你有什麽事?瞧你說的,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尤高屬於自來熟的性子,也可能是出於經營者的本意。伯文的中尉軍銜和副主管身份在他看來屬於要追捧的對象,尤高雙手舉高那瓶昂貴的好酒,眯起那雙黑豆般的小眼睛:“我給你帶了份禮物,怎麽樣,嘗嘗?”

伯文猶豫片刻,側身在房門中間讓出足夠通過的距離。說實話這建議他真的很難拒絕,畢竟今天晚上太冷了,光靠炭火很難熬,如果有一瓶酒……而且還是價值不菲的好酒,只喝一杯,應該沒什麽問題。

他並不知道尤高還有另外一個隱藏身份——奴隸販子。

兩個酒杯,拉近了兩個男人之間的關系。伯文很喜歡這瓶酒,不知不覺連喝了好幾杯。尤高雖說也在喝,大多數時候只是微抿,他看著大半瓶酒進了伯文的肚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酒精對大腦的影響是如此明顯,伯文思維變得異常活躍。

尤高一直在說話,只是聲音不大,外面的人聽不見,伯文卻聽得很清楚。

“你是我見過最有貴族氣質的家夥,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優秀多了。”

“老弟,不介意我這麽稱呼你吧?我比你年齡大,見過的事情也多。不是我在背後說人壞話,你上面那些當官的什麽都不懂。你跟他們不同,卻拿著比他們少太多的薪水,幹著比他們太多的活兒。”

“就說今天吧,現在,你一個人坐在這裏吹冷風,他們卻在自己的豪宅裏摟著漂亮女人開舞會。想想他們享用過的豐盛晚餐:腌雞、豌豆燉羊排、塞了蘋果的烤鴨、配上紅鯉菌的鵝肝、還有朝鮮薊打底的小牛排……讓我瞧瞧你這兒都有些什麽……餅幹和牛肉,這就是你晚餐?”

伯文年輕的臉上仿佛著了火,憤怒與恥辱在他腦子裏不斷沖撞。就像兩名古典騎士,手持騎槍和盾牌,拼命殺來殺去,在狂暴中決出勝負。

“他們憑什麽要騎在你的脖子上拉屎拉尿?”尤高恰到好處的加上這最重要的一句。

伯文臉上的肌肉在憤怒中扭曲,他掄起喝空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砸成無數的碎片。

尤高從椅子上站起來:“別在這兒呆著,別再想什麽該死的工作。跟我走吧!去營房,跟那些剛從船上下來的小夥子呆在一塊兒,那裏有更多的酒,還有很多我帶來的漂亮妞。”

伯文有些猶豫。看得出來他的確很動心,只是理智仍在,酒精並未占據壓倒性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