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八節 新寨的設置

信使恭敬地對族長行了一禮:“是真的。戰鬥已經結束了,我們抓獲了大量豕人俘虜,還得到了很多戰利品。”

這一聽就是客套話。

牛偉邦撇了撇嘴。身為族長,他很清楚豕人都是些什麽貨色——貪吃能打,皮糙肉厚,沒有精湛的技藝,粗笨野蠻……最重要的一條:上至豕王,下至平民,統統都是窮逼。

他們稍有點兒值錢的東西都拿出去換糧食,根本不可能有什麽見鬼的戰利品。

“你們磐石城現在有多少人?”這是牛偉邦最關心的問題。

信使一秒鐘也沒有猶豫,直接說出準確數字:“九萬五,最多不超過九萬六。”

實際人數比這更多,已經超過了十萬。

所有派出的信使都是天浩心腹,事先統一過口徑,尤其是磐石城的總人口。

從村寨頭領到城主,是一個治下人口從數百上升為過萬的增量化過程。城主之所以能得到姓氏,意味著實力暴漲,有能力掌控一方。

城主也有大小之分。以十萬為限,超過即為大城主,低於這個數字就是小城主。

有時候實力增長太快也是一種煩惱。雖說來到這個世界好幾年了,可天浩對北方蠻族的邏輯思維方式仍算不上很熟悉。他知道大小城主的劃分規則,無法確定且難以揣摩大人物想法的情況下,只能采取保守方式,縮小磐石城的現有規模,踩著雷區邊緣緩慢行走。

“……九萬五……”牛偉邦坐在椅子上,雙腿分得很開,上身前傾,右手扶著下巴撐在膝蓋上,臉上全是感慨的神情。

雷角城是雷牛部的王城,治下人口七萬。

一個新晉的年輕城主,竟然擁有比我更多的直轄人口。

牛偉邦覺得這簡直就是個可怕又滑稽的童話故事。

我可是族長,是真正的族長啊!

其實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天浩能得到如此豐厚的收益也理所應當——豕族人好勇鬥狠,他們兇悍又強大的戰鬥力眾所周知。正因為如此,各部落小規模爭鬥的目標從不對準豕族人。一來這幫野蠻粗魯的家夥很窮,出兵攻打不劃算,收益與付出不成正比。二來他們天生就是雇傭兵,能打能抗,己方出兵不一定能贏,而且以後說不定還會用到他們,只要拿出少量的糧食,就能雇其為自己賣命,何樂而不為?

綜上,沒人想過要真正並吞豕人部族,也不會派兵對他們進行擄掠。就像你隔壁住著一個膀大腰圓的乞丐,你永遠不會想到沖進對方家裏大肆劫掠。

偏偏天浩這個混蛋就這麽做了。

他得到了好幾萬豕族人。

濃濃的酸意在牛偉邦心中泛起。要說不嫉妒是不可能的。那小子畢竟是我的屬下,見了我還得恭恭敬敬尊稱一聲“大王”。這份戰功無論換在任何族群都足夠光亮耀眼。尤其是人口,豕族人,世界上最好的重步兵……可以想見,磐石城的軍事能力從此上了好幾個台階。

“來來來,坐下,先不忙著走。”牛偉邦擡手指著對面的椅子,苦笑著對信使道:“跟我好好說說,這一仗,你們城主到底是怎麽打的?”

信使沒有隱瞞,仔細講述了完整的作戰計劃。

這是天浩的安排:如果大王和國師問起,就老老實實回答,一個字也不要漏。

唯一隱瞞的環節,就是麥角菌。

這是消除他們心中懷疑最直接的辦法。

牛偉邦聽得瞠目結舌,嘴巴張得老大。

“這也行?”

“先分兵攻破周圍的村寨,帶走所有俘虜,再把以前投靠的豕族人扮作難民,大規模潛入狂牙城,在約定時間一起發難,由內應打開城門,一戰而定?”

“天浩這家夥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連這種辦法也想得出……”

信使的嘴巴很笨,絲毫沒有講故事的才能。如果換了是磐石城的演藝明星老太婆桂花,肯定能說得天花亂墜,一場簡單的戰鬥講上三天三夜,沒個一、兩年功夫絕不可能把整件事情說完。

木訥的老實人說話往往更容易讓人相信,這就是精彩故事與平鋪直敘之間最大的區別。

牛偉邦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他仔細思考每一個環節,沒有找到任何破綻。

看來我得到外面多走走,不能成年累月呆在雷角城。

牛族人歷來以勇武著稱,連我手下一個小小的村寨頭領都可以在短短幾年時間裏快速成長,接連晉升,我這個當族長的總得做出點兒成績才行吧!

感慨與失落在心裏撞擊,牛偉邦卻絲毫沒有搶奪天浩戰功的想法。他是個公正的族長,這在他看來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品質,決不能被私欲和嫉妒汙染。

“下去好好休息吧!”他微笑著用力拍拍信使的肩膀,認真叮囑:“明天一早再出發去黑角城。回去以後,問問你們城主有什麽困難需要本王幫忙解決。糧食、布料我這裏都有,說一聲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