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節 亂(第2/3頁)

兇狠的目光直接從益豐和廣勝身上掠過,松開手,一腳踢中建平的肚子。他雙手緊緊捂住腹部,像斷線的風箏慘叫著飛出好幾米遠。

淤積在天浩胸口的怒意稍稍緩和,他隨即發出殘忍冰冷的命令。

“把所有鬧事的人抓起來,拒捕者當場格殺。這裏是磐石寨,不是你們隨便撒野的地方。”

……

三十三顆血淋淋的人頭高掛在木杆上。死者睜著眼睛,張著嘴,有恐懼的表情,憤怒凝固,祈憐求饒的也有,它們混合扭曲在一起,成為殘留在這個世界的最後存在物,隨著時間在陽光下腐爛,成為蒼蠅蚊蟲爭相撕咬的美餐。

隨地大小便,殺!

搶占房間,殺!

欺上瞞下,截留本該分發給其他人的糧食,殺!

這些人態度囂張,平時在各自寨子裏蠻橫慣了,誰也不覺得屁大點兒事情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天狂帶人把讓他們抓起來的時候,一個個叫嚷得比誰都厲害,憤怒不甘的嗓門堪比炸雷。天狂性子粗豪,笨嘴拙舌,最煩的就是擺事實講道理,直接把人抓過來,照準脖子一斧頭劈砍過去,全世界都清凈了。

很多人圍上來勸解,還有更多人滿面怒意要找磐石寨的年輕頭領討說法。他們覺得不該這樣做,大家都是一個部落的兄弟,何況這些人罪責不大,如果連撒尿拉屎弄錯了地方都要殺頭,磐石寨的規矩也未免太可怕了。

殘酷的事實讓他們明白這個世界必須有規矩存在。面對幾十上百號人的哀告求情,天浩冷酷得就像魔鬼。

殺,全家株連,一個不留。

老人、女人、孩子……只要是犯者家屬,所有腦袋統統掛在一起。

留下心底深埋仇恨種子的幼小敵人,給自己未來增加難度更大的變數,這種事情無論怎麽看都很愚蠢。

只要有不服的人就殺,殺到所有人徹底懼怕、拜服為止。

建平的肋骨斷了,胸前有一大塊明顯的凹陷。他躺在地板上疼得死去活來,卻只能死死咬住親信遞過來的一根硬木,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現在是四個寨子所有頭領和祭司共同參加的會議。天浩說了:誰要是在會上胡亂說話打斷會議進程,就直接把人拖出去,砍頭敬神。

“既然你們來了磐石寨,就必須遵守這裏的規矩。我把大家約在一起是為了對付鹿族人,如果你們覺得沒這個必要,現在就可以離開。寨子大門在那邊,走出去就是。但是有一點你們最好記住——一旦離開,就別指望我會看在同族的份上出兵救援。”

天浩用兇狠暴戾的目光橫掃四周,無人膽敢應答。

“看來是沒有人反對。”他對現在的狀況很滿意:“很好,你們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

益豐連忙戰戰兢兢地接上話問:“阿浩,我們該怎麽做?”

他被嚇怕了。

活了這麽大歲數,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兇殘的人。根本不給自己這個寨子頭領情面,兩個百人首全家說殺就殺。感覺天浩就像一塊硬度強悍的金屬,威脅哀求全然無用。

益豐覺得這次帶領所有人離開慶元寨恐怕不是什麽好主意,他隱隱有些後悔。

比較下來,繼續留在慶元寨肯定沒有來到磐石寨這麽安全。益豐知道牡鹿族長的名字,可是沒辦法,慶元寨之名沿用了千百年,如果因為懼怕鹿族人報復就更換寨名,族長牛偉邦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我要從章浦、慶元、平林三個寨子裏挑出最勇敢的戰士。這一戰,我們共同對敵。”天浩說得輕描淡寫,絲毫沒有商量的語氣:“益豐大哥、廣勝頭領,你們就在磐石寨待著,所有事情我負責處理。放心吧,我能打贏鹿族人。”

聽到這裏,益豐的心猛然往下一沉。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被無形的山脈活活壓倒:“阿浩……你……你這是要吞了我的寨子?”

“你想到哪兒去了?”滿面驚詫的天浩不像是撒謊:“這怎麽可能?大王不會允許我這樣做。”

這回答同時也讓廣勝惴惴不安的心落了下來。他急忙問:“可阿浩你剛才說……”

“如果不把所有人的力量集中到一處,你們覺得有多大把握打贏這一仗?”天浩平靜地注視著他,臉上沒有高傲,只有一種詭異且令人不安的冷漠。

……

益豐和廣勝毫無選擇。

阿菊與幾個婦人領著他們出去了。

他們擡著載有建平的擔架。一行人從天浩身邊走過的時候,奄奄一息的建平連大氣都不敢出,仍然死死咬住那塊硬木,整張臉膛憋得發紫。

很快,議事廳裏只剩下天浩與天狂。後者透過半開的房門,看著已經走遠的人群,眼眸深處閃爍著嗜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