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3章 我要做一件大事

不管什麽樣的考量,一旦牽涉到政治,那就小不了。

聽不到侄子這麽一說,錢文西的神色頓時鄭重了起來。

“守義,這一場敗伏雖然是你莽撞了一些,但說起來還是因為我們對唐軍了解不夠而導致的。你不要想得太多了。打仗嘛,總是勝勝敗敗,沒有什麽好稀奇的。只要不動有根本就行了。”錢文西安慰對方道。

錢守義搖了搖頭。

“不是為了這一仗。三叔,從劉信達到了九江到今天,我們江西觀察使丟了多少地方?失了多少百姓?造成了多少的損失?為什麽北唐軍隊一直在贏,偏偏我們卻一直在輸呢?”

“這個?”錢文西頓時也說不出話來了。

“不改變,亡無日矣!”錢守義咬牙切齒地道:“南方聯盟,名義之上是聯盟,其實是各自為政,各人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沒有一個統籌的規劃,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戰略之上不清晰,縱然各人都還有勁,可這勁兒,卻在朝四面八方散發,根本就沒有攥成一個拳頭,您說,如果不改變,我們的前途在哪裏?”

“你想要幹什麽?”錢文西變色道。

錢守義沉默了片刻,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塞在了錢文西的手中。

“您看看這封信。”

錢文西疑惑地看了侄子一眼,攤開了信紙,眼睛落在了厚厚的信件之上,只不過看了一半,錢文西已是臉色煞白,搖搖欲墜。

等到看完整封信,錢文西將信卷成一團,死死地握在手中:“守義,你不要胡來,如果真這樣幹,就是自掘墳墓,自斷根本。”

錢守義冷笑起來:“三叔,一棵大樹長得太大了,時間太久了,有些根已經腐了,有些枝葉,不但不能為主幹提供養分,反而在源源不斷地吸取著主幹的營養,再不修剪,這棵大樹是要倒的。”

“如此一來,錢氏可就失了根本!”錢文西怒道。

“這個所謂的根本,正在把我們錢氏拉下深淵。”錢守義壓低了聲音吼道:“數十年前,我們錢氏有什麽?現在至少我們還有幾萬兵,還有江西半壁江山,趁著還有點子力氣,該修的修,該剪的剪,只要主幹還在,重新長出枝葉,再度繁茂也不是什麽難事。”

錢文西搖頭道:“你父親不會同意這麽幹的。”

錢守義不說話,只是看著錢文西,看得錢文西毛骨悚然,忽然打了幾個哆嗦,一下子伸手摁住了錢守義。

“守義,你不要胡來。”

錢守義嘿嘿的笑了起來:“三叔,我們現在就像是一個得了重病的人,要麽下死手挖了這病灶,置之死地而後生,當然,這樣,也許死得更快,但總算是還有那麽一點點機會。要麽就像眼前這樣,任由這病灶一點點的擴大,然後吞噬掉我們的全身,這一點不但我看得見,您也看得見。這樣下去,就徹底沒救了。您的學問最大最深,看問題想來比我更深遠,您好好地想一想吧我們該怎麽辦?”

錢文西仰天長嘆不語。

“您也可以現在就去找父親揭發我!”錢守義冷冷地道:“不然,該做的事情,我還是會做的。當然,三叔,您也可以支持我,您在江西,一直主持著政務,在官紳民間的風評也一直很好,如果有您支持,這件事情,我們做起來就更加的容易。”

錢文西猛然站了起來,一甩袖子,離開了這間廂房。

“三叔,明天我們就要洪州了。”在身後,錢守義提醒道。

錢文西的身子晃了晃。突然回過身來,道:“廣東向峻帶領一萬兵馬前來支援,馬上就要到洪州了,你考慮過這個嗎?”

“這不是我考慮的問題,有人考慮過了!”錢守義微笑著道。

這一夜,禁閉錢守義的廂房黑咕隆冬,錢守義一直將自己沉浸在黑暗之中。

而在另一側,錢文西臨時休息的偏房之中,燈火卻徹夜未息。

第二日,錢文中再度召見了錢守義,父子兩人爆發了激烈的爭吵,最後錢守義是被他老子提著刀子趕出房間的,如果不是外頭的侍衛阻攔,指不定錢守義真會挨他老子兩刀。

因為父子兩人的這一段插曲,本來已經準備從新余撤退的江西軍只能停頓了下來。錢文西與北唐軍隊達成了協議之後,再在新余維持如此多的部隊,已經沒有必要,大軍在外,每天的花費,也是不容小覷的,特別是隆冬將至,需要糜費的銀錢那就更多了。

既然不打仗了,自然是要撤軍,然後各部該去哪裏去哪裏。

第三日,卻是傳出了驚人的消息,錢文中病了,而且病得不輕。據說是被錢守義給氣得,他這一倒下去,居然就無法理事了。所有事務,轉由錢文西代理。

而錢文西掌權之後,第一時間,就下令釋放了錢守義,然後任命錢守義為軍隊統帥,指揮全軍回撤,理由是自己不擅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