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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凜半靠在賀從澤懷中, 他雖是攬著她,卻仍在小心翼翼地避著她的肚子, 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樣。

江凜瞧著他這樣,不免覺得有些好笑,然而下一瞬當她望見他眼底藏不住的倦意,登時便生出幾分酸楚來。

她便忍不住問道:“你什麽時候從京都趕過來的?”

“前天……不對,昨天?”賀從澤笑著搖搖頭,幾分無奈:“我倒時差都倒昏頭了, 放你這裏的時間,應該是昨天白天。”

“因為中途需要轉機,那個航班太晚了, 所以我就和助理開車過來,幸好一路上也沒堵車, 不然真是要把我急死。”賀從澤說道,輕嘆了口氣:“我已經遲到太久了, 一分一秒我也等不及了。”

江凜按照賀從澤說的,簡單推算了一下時間, 發現他竟然是一天一夜都不曾好好休息,直接從京都長途跋涉而來。

難怪他看起來這麽疲憊。

江凜有些不是滋味, 蹙眉道:“反正遲早都會到,怎麽都不好好休息,把自個兒當鐵人了?”

賀從澤哭笑不得,被她這句話給氣得怒也不是嘆也不是,便將人給扒拉過來, 下頜放在她頸窩處,偏過腦袋吻了吻。

熟悉的女人香充斥鼻息,大老遠滿身風塵地趕過來,他一顆心躁動難安,只放在此時此刻,才得以平靜了下來。

但念起這近半年來的毫不知情,若不是通過旁人之口,他究竟要到什麽時候才會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再等半年?或者孩子降生?甚至足月?

愈想愈覺得憤憤不平,賀從澤又不能真拿江凜怎麽著,只得隱隱咬牙:“你這女人也是好意思說,到底是誰把自個兒當鐵人,嗯?”

江凜開口,正想出聲,然而卻覺得他環住自己的手臂收緊幾分,那些被他隱忍許久的焦灼,終於在她面前袒露出來。

賀從澤的語氣十分復雜,教人分辨不出究竟是喜還是急——

“你為什麽要瞞著我這麽久!”

“你在IC進修、養胎、救死扶傷,自己在異國的壓力該有多大,我們每天通話,你竟然也不肯跟我說你懷孕!”

“我是你的丈夫,是孩子的父親,可我錯過了多少重要的日子?你身體不適的時候我一無所知,甚至不能陪在你旁邊,你知道我有多自責嗎!”

“江凜啊江凜,我真是遲早要被你給氣死!”

因為賀從澤埋首於她頸側,因此她對於他此刻的神情不得而知,只是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呼吸幾分不穩,情緒上的波動顯而易見。

這男人示弱撒嬌的一面委實難得,江凜心底微動,也不知道是太久沒見他的緣故,還是做了母親情感泛濫的緣故,她覺得自己連人帶心都柔軟了起來,心裏像是被塞了團棉花,又綿又亂。

“其實……你也沒有錯過很多。”江凜低聲,終是忍不住自我辯解了一句:“昨天上午,這小家夥踢了我兩下,那是我懷孕以來第一次胎動。”

“已經有胎動了?”賀從澤聞言,倏然直起身子,雙眼晶亮,“這麽快?”

江凜皺皺眉,似乎是嫌棄他沒常識:“都五個月了,沒有胎動才是不對勁。”

賀從澤儼然是標準的新手準爸爸模樣,又欣喜又無措,他也不知該怎麽伸手:“那我怎麽跟這孩子溝通?會收到回應嗎?”

人前向來矜貴從容的賀公子,此時青澀喜悅的模樣簡直和毛頭小子沒什麽區別,整個人都接地氣了不少,江凜瞧著也委實有趣。

她垂下眼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喂,給你媽動一動。”

小包子恍若未聞,毫無回應。

江凜皺眉,心想這孩子怎麽這會兒這麽安靜了,難不成還睡著了?

“我試試。”賀從澤在旁躍躍欲試,他將掌心輕輕覆上江凜隆起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感受著掌下鮮活的生命。

他嗓音低沉溫柔,喚:“寶貝,我是你爸爸,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你能感受到我嗎?”

正兒八經的,好像她肚子裏的崽真會回他話似的。

江凜正想笑他,畢竟這孩子連自己媽都不理,怎麽會對自己素未謀面的親爹給予回應?

然而事實證明,還真的會。

賀從澤話音落下沒半秒,江凜便發覺肚子微微麻癢了一瞬,是那小家夥踢了她一下。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一腳不偏不倚地踢在賀從澤手掌所覆的肌膚,小巧朦朧的觸感點在他掌心,驚得他心底不禁為之撼動。

如同人生中最盛大的一場煙火,沖破雲層盡情綻放,繁華謝盡後,終得圓滿。

這份觸動顯然不止賀從澤自己感受到了,江凜身為中間人,自然也是有感覺的,她與他對視一眼,便望見他滿面的驚喜與不可思議。

賀從澤張口,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沒能組織好語言,半晌才由衷笑道:“這孩子肯定很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