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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航, 你最好跟我解釋清楚。”

帳篷內, 賀從澤面色冷淡地瞧著眼前畏畏縮縮的孩子,氣氛一度僵持不下。

林天航眨眨眼,有些心虛地看向江凜,妄圖求救,然而江凜正給蘇楠處理著擦傷,壓根沒理會這邊。

於是林天航只得喏喏道:“助理哥哥來找我的時候,我趁他不注意, 鉆到了後備箱裏……”

賀從澤想起那時後備箱傳來的異響,想來就是這小子弄出來的,當時怎麽就沒想著打開看看?

他眼神復雜的盯著林天航, 突然覺得讓林天航經常跟著江凜,還真是容易導致孩童教育效果過好。

好到別的沒怎麽學會, 倒是學會了她的膽子。

賀從澤旁邊的助理聞言,抽了抽嘴角,也覺得林天航作為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 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我也是因為擔心嘛,因為我看了新聞報道, 說州城的洪水真的很兇猛。”林天航說著說著, 還委屈起來了, 戳戳手指頭,眼眶泛紅:“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下次再也不會了。”

畢竟還是個小孩,稍微兇一兇也就過去了。

賀從澤見林天航這樣, 不禁有些心軟,他嘆了口氣,在林天航跟前蹲下身子,擡起手想安慰性的揉揉他腦袋。

但在看到那小腦袋上全都是細碎的泥塊,可以說是臟到沒有落手之處,賀從澤頓了頓,潔癖在作祟,他從容收手,無比自然的改為扶額動作。

“知道錯了就好,你哭什麽,犯錯的人不能哭。”他淡聲道,望著林天航:“以後的幾天,你都跟在我身邊,不許亂跑。”

林天航含著淚點點頭。

江凜這會兒終於忙完了手底下的活,囑咐了幾句蘇楠,便讓她回去好好休息了。

此時,帳篷中只剩下四個人。

林天航眼巴巴的看著江凜,像是在求原諒。

江凜不急不慢地坐在椅子上,沖林天航勾了勾手指頭。

林天航雙眼一亮,忙湊了過去。

“知道錯了?”

林天航可憐巴巴:“知道了。”

“區分清楚勇氣可嘉與不自量力的區別,前者能給你帶來益處,後者只會給你和別人惹麻煩。”她淡聲,語氣不辨喜怒:“林天航,我不評價你的行為,你自己覺得屬於哪個?”

林天航抽抽鼻子,“不自量力。”

江凜看著林天航,卻莫名覺得他這股子硬氣勁兒特別熟悉,有點像誰。

像誰?

賀從澤卻在此時輕嗤,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自己不也是?”

江凜:“……”

哦,原來是像她。

“人無完人,林天航,你可以學習她的優點,但可別把那一身別扭勁也給學過來。”賀從澤語重心長地對林天航道:“畢竟不是誰都像你姐姐那麽好運,能遇到哥哥這種有耐心的人。”

助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裏暗想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麽善茬,說話還真是越來越搭調,以後倆人要是真的在一起有了孩子,虎媽狼爸準沒跑了。

時間已經不早,林天航被助理帶去了救援站,看看是否有熱水可供清洗,而賀從澤,則秉承一貫看似紳士實則狗皮膏藥的風度,送江凜回她的帳篷。

路並不長,江凜沒走幾步,卻覺得右腳不太舒服,腳後跟處有些疼,似乎是鞋不太合腳。

她為了工作方便,今日特意借來的短靴穿,由於一直在忙沒時間歇息,竟然一直沒注意到鞋子磨腳,此時閑了下來,注意力逐漸放回到自己身上,才覺得不舒服。

江凜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全然不影響,繼續同賀從澤並肩前行。

“州城的情況穩定不少,你們大概再忙幾天就能回京都了。”賀從澤並未察覺到什麽,他說著,側目看向她,“回去之後老老實實的,傷好之前不許亂跑。”

江凜懶懶嗯了聲,腳後跟處愈發磨得麻痛,她只想加快步伐趕緊回去換下鞋子,墊上個創可貼防磨。

賀從澤卻隱約察覺她的不對勁,特意慢下腳步掃了眼她,發現似乎、大概、也許是……腳崴了?

於是他便很實誠地問她:“腳崴了?”

江凜於是也很實誠:“新鞋磨腳。”

“怎麽不早說,我讓人給你送雙合腳的。”

“又不是不能將就,貼個創可貼就行。”

跟這女人沒法說理,賀從澤幹脆閉嘴,徑直將人打橫抱起,邁步朝帳篷的方向走去。

江凜雖愣了一瞬,卻也只是一瞬,隨即她抱臂看風景,反正這樣總比自個兒走路舒坦。

誰知賀從澤把她送到帳篷中後,江凜剛坐上凳子,他人便在面前單膝跪下,伸手攥住了她的右腳踝。

江凜始料未及,沒敢掙紮,怕踢到他,便只得蹙眉問他:“你幹嘛?”

“你不關心自己,總得有個人替你關心。”賀從澤擡眼看了她一眼,隨即無奈嘆息,“說實話,江凜,有時候我真想把你關我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