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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粗口聲音雖不大,其余二人卻是聽得清晰,察覺到林天航疑惑的目光,賀從澤從容對他道:“這是臟話,小孩子不可以學。”

林天航對“臟話”這個詞語的定義尚且不明,他眨眨眼,好奇問:“那姐姐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呀?”

賀從澤想了想,將字面意思解釋給他聽:“神聖的狗糞。”

江凜:“……”

感情別人都是人造革,就他是真的皮。

賀公子好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前一秒差點兒丟了命,而江凜實在忍不住了,這樣下去賀從澤遲早得被沖走,她推了推他,語氣強硬:“賀從澤,你跟我換位。”

賀從澤理都不理,抱臂裝聾,閉目養神。

江凜對他這行徑早有預料,於是剛才那句話也根本就是意思意思,她探過身子,雷厲風行地就要去拉他。

賀從澤嘖了聲,驀地伸手攥住她手腕,聲音沉而穩:“江凜,你不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性,就別擅自阻止。”

“我要保證你的安全。哪怕你罵我怨我,但凡我要做,就絕不會退讓服軟,更不會因為你生氣,我就哄你。”

興許是因為他從未如此正經過,這話拆成單字落在江凜耳畔,她心底竟略有動容。

那種微妙的感覺無法言說,但被人保護,她還是第一次。

見江凜安靜了,賀從澤將她輕輕推開,紋絲不動,而江凜的位置本就危險,她不敢妄動,生怕最後的落腳點也失去,只得暫時放棄堅持。

林天航窩在旁邊斷斷續續的睡著,江凜與賀從澤皆是無言,寂靜良久。

賀從澤余光瞥了眼江凜,見她似是睡著,他便不著痕跡地動了動身子——肩頭瞬時傳來撕心劇痛,溫熱的血爭先湧出傷口,浸濕了衣衫布料。

他暗自咬牙,將悶哼咽下,硬是一聲沒吭。

剛才他滑下坡去撿背包,不小心被碎石劃破了左肩,回來後便一直有意側身隱藏,卻不想此時扯開了傷口。

淺淡的血腥味攀著風繚繞開來,江凜是為醫者,對這味道極為敏感,她身子微頓,馬上便明白過來什麽,卻並未動彈,繼續裝睡。

雪崩還未徹底過去,白霧不時散落下來,有陣較大,江凜不待賀從澤躲避,便傾身迎上去,白雪落了滿背。

賀從澤身子微僵。

她卻仿佛沒事人般的拍了拍肩頭雪屑,繼而替林天航掃去發間冰晶,二人無言。

半晌,江凜休息得差不多,體力已經恢復大半,她看了眼身側的賀從澤,這時才發現他只穿了件薄款棉服,內搭也不過只是高領毛衣。

她無聲攏眉,想起雪崩時,賀從澤原本可以和林城直接離開,而他衣物單薄,卻直接沖下來尋她,定是十分危險。

江凜大早起來滑雪,為了禦寒,外面長款羽絨服下,還穿了件稍薄的,這雙重保障給她帶來不少溫暖。

可此時情況特殊,她迅速將外面那件羽絨服脫下,不容拒絕地披在賀從澤身上。

賀從澤本在休憩,突然被溫暖的事物覆蓋,他愣了愣,當即睜開眼查看,不免有些好笑:“江凜,你還把不把我當男人了?”

江凜難得動了怒:“閉嘴,搞什麽大男子主義。”

賀從澤聞此陷入了沉默,羽絨服蓋在身上,還有她的余溫和馨香,的確有點作用。

林天航似乎是睡醒了,聽到二人對話,他“唔”了聲,問:“什麽是‘大男子主義’呀?”

江凜坦然解釋道:“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看不清自己的真實處境,明明都快沒了半條命,還在逞能拒絕別人伸出援手。”

“那不就是哥哥嗎?”

“對,所以不要學他,男人就該拿得起放得下。”

賀從澤:“……”

感情江凜是順帶著給林天航上了節人生哲理課。

“但幸好我知錯就改,及時接受幫助。”賀從澤不急不慢地開口,緩聲道:“所以林天航,跟親近的人示弱,並不是件丟臉的事。”

說著,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江凜,眼波如水,曖昧且意蘊深長,襯得本就精致的五官愈發好看。

江凜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關注點落在那句“親近的人”,隨後她俯首,對林天航道:“他說的沒錯,可你一定要明白,做人臉皮不能太厚。”

“總比冥頑不化的好。”賀從澤輕笑,神態慵懶,“及時行樂,做人也不能太壓制自己。”

她淡聲:“適度享樂,並不等同於縱欲無恥。”

他從容:“無恥是成功者的通行證,林天航,記住這句話。”

林天航:“……”

林天航只覺得自己的三觀被不斷沖擊,已經不知道該聽誰的了。

最終二人歇戰,此地不宜久留,江凜讓林天航抓緊她,隨後便同賀從澤小心翼翼地挪動位置,盡量去尋一塊平曠地面。

林天航扁著嘴,輕聲問:“姐姐,救援隊會找到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