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告白 有我在這給你托底(第2/3頁)

下午三四點的光景,午後冬日的太陽暖洋洋,護士們或家屬推著病人在花園裏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許隨沒想到宋知書會推著她爸出現在花園裏,她的眼神一緊,宋方章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整個人瘦得跟皮包骨一樣,顯得衣服寬大又空蕩蕩的,他身上的水分消失,皮膚成褶子堆積松垮地掛在臉上,像一塊即將枯死的老樹皮。

“宋叔叔,你好。”許隨雙手插在白大褂衣兜裏,語氣平靜。

宋知章掀起渾濁的眼眸看著她,明顯認不出許隨來了。

那一瞬間,許隨說不上自己的情緒是恨意加深還是松了一口氣。

“爸,讓護士帶你去那邊曬太陽,我一會兒就過來。”宋知書聲音溫柔,跟哄小孩一樣。

現在任誰也看不出這個溫柔的女人當年領著一群女生,公然把許隨的書包從五樓的窗戶扔了下去,指著她的鼻子大罵“賤人”“大家看看,她還是烈士的女兒”之類羞辱的話。

宋方章笑著點頭,在經過許隨的時候還沖她笑了一下。

人走遠後,許隨挺直背脊站在宋知書面前,開口:“你爸的手術,我做不了。”

宋知書一下子就急紅了眼眶,指著不遠處的方向說道:“可是你看我爸,他都這樣了——”

“所以呢?”許隨倏地打斷,一針見血地反問她,“你至少還有爸,我爸不在了,我連跟他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她想告訴爸爸,她目前的工作很好,還加薪了,談了戀愛,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

可是不可能了。

“我現在告訴你,我永遠不會接你們家任何的一位病人,這是我的決定,”許隨看著她,聲音冷靜,“但我代表不了我們醫院,所以你爸仍可以在普仁接受治療。”

宋知書沒想到許隨竟然還耿耿於懷過去的事,氣得不行,原本斂起的偽善爪牙露出來,說道:“你還配當醫生嗎!生命不都是平等的嗎?我都已經跟你道歉了你還要怎麽樣?”

許隨並沒有被激怒,她笑了一下,隨即語氣認真:“你不用道德譴責我,我當然配做醫生,因為從過去到現在,並且以後我都一直在救人。”

“我仍相信這個世界的大部分是好的,我內心有自己一套的價值觀,你們現在影響不了我了。”

許隨比宋知書高一截,她俯下身,眼睛裏露出淡淡的同情,說出的話溫柔又殘酷:“宋知書,你不覺得這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嗎?十三年前,我們生在同一片土壤裏,我種下的是一棵樹,而你,種下的是惡果。”

宋知書整個人一震,被許隨的話和氣場嚇到。她從來沒想到許隨會反抗和拒絕。她後背出了一層汗,人都是懵的。

這是因果報應嗎?

許隨收回從她身上的視線,頭也不回離開了。

人走後,宋知書待在原地痛哭失聲。

許隨說完這些話後,心底一顆大石落下,整個人輕松很多。這麽多年,她終於取下了別人給她戴上的枷鎖。

下班後,周京澤來接她。他最近下班得早的話都會來接許隨,有時會送一支花,有時是一只路上買的黃色氣球,又或是一些小玩意兒。

每天給她的都是不同的驚喜。

“今天吃飯帶你見個人。”周京澤的手搭在方向盤上,語氣閑散。

許隨坐在副駕駛上,正擡手扯下安全帶,正準備摁下插鞘裏,卻怎麽也找不準位置,她正費力找著。

周京澤語氣緩緩,報出一個名字。

她低著頭,動作一頓。

另一邊,京北機場,盛南洲推著兩個大的行李箱從出口走出來,他旁邊站了個女人,短發,個子矮一截,穿著藍色牛仔連體工服,雖然臉色憔悴,但笑容燦爛,氣質幹練又漂亮。

盛南洲一手推著行李車,一首緊牽著女人的手,胡茜西哭笑不得:“南洲哥,你能不能松開我,我又不會跑。”

“不。”盛南洲傲嬌地給出一個字。

胡茜西拗不過他,只好任他牽著,在看到不遠處廁所標志開口,聲音委屈:“我想上個廁所,這回我保證不跑,而且護照不是在你手上呢嗎,我也跑不了。”

盛南洲這才放開她。

胡茜西上完廁所後,站在洗手池前看向鏡子裏的自己,仍覺得不真實。腳踩在祖國的故土上,她卻覺得暈乎乎的。

洗完手後,胡茜西正要去拿一張紙擦手,結果猝不及防一陣心悸,呼吸急促,整個人靠在洗手台上,臉色蒼白,大口地喘著氣,手腳也動彈不得。

像是心有靈犀般,盛南洲覺得不對勁,神色一凜,闊步往女廁所的方向走去,也不顧旁人異樣的眼神,直往裏面闖。

一進去,盛南洲便看見胡茜西趴在洗手台前,兩片嘴唇泛白,臉色更是慘白得可怕。他走過去抱住胡茜西的肩膀,甚至都沒問,從她右側口袋裏拿出藥,熟練地喂進她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