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咕嚕嚕 兄弟給你支個招。

冰天雪地裏, 他的掌心帶著灼燙的溫度,像唯一的熱源。

暖意順著手腕處皮膚的神經末梢傳達給大腦,極其溫暖的觸碰, 陶枝卻莫名地有些顫抖。

她整個人轉過身來, 低垂著的眼擡了擡, 大腦一格一格地緩慢轉動, 試圖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

幾年沒見, 他倒是一點都沒有變, 直球打得幹凈利落, 一如他當年察覺到自己對他的喜歡時, 那句直截了當的問話。

在確定了自己不是自作多情以後,她笑了笑:“我從高中開始,無論回家多晚, 每一天的夜路都是自己走的。”

江起淮握著她的手指松了松。

“後來有一個人陪我走過了很短的一段路,但那已經過去了, 江起淮,我聽了你的話向前走了, ”陶枝聲音平淡,沒任何情緒, “你也不能總再回頭看了吧。”

他抓著她手腕的手已經沒了之前的力度, 陶枝輕輕抽了抽手,看了一眼停在路邊已經等了一會兒的車子。

她轉身走過去,沒再回頭。

坐到後排, 車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司機跟她確認了一下號碼。

陶枝“嗯”了一聲,出聲的時候才察覺到,聲音已經染上哽意。

陶枝沒有回頭, 她怕自己回過頭去看他一眼,堅持就會功虧一簣。

她沒想等著江起淮回來。

她甚至都沒想過會再見到他。

大學沒談過戀愛只是因為再沒遇到喜歡的人,畢業工作以後沒和異性發展出除了朋友以外的關系只是因為工作忙並且嫌麻煩。年少時喜歡過的少年只是一場美好而荒唐的夢,驚艷時光足矣,夢結束了,就該走回現實。

陶枝原本以為,只是這樣而已。

可是為什麽再遇見他的時候,在見到他的那一刹那,心裏還是會有煙花炸開,然後綻放。

為什麽聽見他說話,觸碰的瞬間,體溫的傳遞,都會讓她眼睛像是被浸泡在溫水裏一樣,酸澀得無法控制。

直到車子開出很遠,她才回過頭透過後車窗看了一眼。

江起淮依然站在原地沒動,皚皚白雪中,他挺拔削瘦的身影被暖色的燈光拉得長而孤獨。

陶枝低垂下頭捂住了眼睛,眼淚無聲地順著指縫滑過掌心。

陶枝從沒覺得江起淮做錯了什麽,長大見識到了更多,了解到了更多的世界以後,她就很清楚的明白,當年的事情,他們之間的性格差異注定了兩個人會走向不同的路。

江起淮始終是個謹慎的完美主義者,從小生活的環境讓他習慣性地做事之前會先考慮結果,他不會不負責任地帶著她走連他自己都毫無把握不知去向的那條路。

他們當時太小了,他和她都太年輕了,他們沒有辦法解決任何問題,甚至客觀來講,江起淮當時的選擇才是對的。

他將她送回了安穩的歸途。

但陶枝就是不信邪,她不想先去考慮結果,即使前路荊棘纏繞,縱然會被刺得鮮血滿身,她也想和他一起闖過去。

他沒錯。

他只是低估了她對他的喜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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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這一晚睡得不太安寧。

腦子裏被雜亂無章的夢境塞得滿滿當當,有誰聲音冷淡平緩地念著繾綣的詩句,有誰的身影穿過墻壁泛黃窗簾飛揚的教室和現在重疊,有誰在黑暗狹窄的書桌下握住了她的手說,為了我們枝枝。

一覺驚醒,她全都不記得了。

日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絲絲縷縷地滲進臥室,陶枝撐著床面直起身,揉了揉脹痛的腦袋,起身去浴室沖了個澡。

溫熱的水流沖走了困倦的茫然,她裹著浴袍出來的時候,手機在床上嗡嗡地響。

陶枝拿著毛巾抓了一把滴水的頭發,走過去俯身接起電話。

剛一接通:“嘛呢!!打三遍了,你不會還沒起吧?這都幾點了?”

陶枝把手伸出半臂遠,隔著這距離都能聽見季繁的吼聲:“趕緊起來吧,這都幾點了,不在家裏沒人管你你就日夜顛倒起來了是吧,趁著現在——還行,來得及吃個午飯,你收拾收拾在家裏等我,我一會兒去接你。”

陶枝翻了個白眼,這人以前天天打遊戲打到淩晨四點,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底氣現在學會教育別人不要熬夜了。

她把毛巾隨手丟在床上:“你回來了?”

“嗯,剛下飛機。”季繁那邊聲音很大,隱隱有機場廣播聲傳過來,他畢業以後跟幾個朋友合夥創立了一個獨立運動潮牌,每天忙著走各種廠子渠道投資方和各國時裝展,天南海北的飛,經常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

“老萬這次在西班牙想了點好玩兒的回來,等圖紙出來了我先送去打個樣,”季繁說,“要是行的話你來給拍套圖。”

陶枝幹脆道:“沒空。”

“別啊,家裏有人不用白不用,”季繁拖長了聲,“放心,知道你什麽價兒,給你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