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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昳麗精致的臉龐露出一抹艱澀的笑,“你就當替我在外面花這些錢吧,以後……我應該也沒有要用錢的地方。”
驀得,顧風眼眶一陣發脹。
沉吟片刻,他還是接過,一貫嚴肅的語調裏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傷感,“屬下謝姑娘賞賜。”
顧沅笑了笑,“去吧,回長安去吧,與我父兄報個平安。”
顧風點頭,又無比鄭重的對顧沅道,“姑娘,您……您千萬珍重,和您腹中的皇嗣一起平平安安的,屬下會為你們祈福。”
顧沅笑道,“我會的。”
又摸了摸肚子,眸光閃著堅韌的光,“它也會好好的。”
交代完院子裏的事後,顧沅推開門。
沒想到小春、小冬、虎子三人都跪在門口。
一見到她出來,齊齊懇求道,“夫人,我們哪都不去,讓我們繼續伺候您吧。”
張媽在一旁一臉局促,絞著衣擺道,“夫人,老奴的家人都在肅州,老奴有心侍奉您,可是……”
顧沅給了她一個理解的眼神,又看向小春仨人。
見他們一個個心意堅定,也不忍心拋下,便道,“小春小冬可以隨我貼身服侍,至於虎子你……你若不想當宦官,就隨顧風一起去吧,等到了長安,我哥哥會給你安排一份差事。在顧家當差,也相當於侍奉我了。”
這般安排,仨人皆心滿意足。
見顧沅點名要小春小冬跟著侍奉,謝綸也沒反對,反正進府後她身邊也需要丫鬟伺候。
於是,在晌午的明凈陽光中,顧沅坐上了門口那輛過分張揚的翠蓋珠纓八寶車。
街巷間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馬車粼粼行進,顧沅悄悄掀開車簾一角往後看。
看著那座住了兩個多月、承載著她無數歡樂與自在的小院子,顧沅鼻子泛酸,舌根下也一片苦澀。
她還沒有祭灶。
後院種的那些果蔬都還沒成熟,前幾日做得臘腸還沒嘗過一口,圍欄裏還養了一只羊,本是打算除夕夜晚做烤羊肉吃的……
帶著許多遺憾,顧沅被接到了謝國公府。
……
北方冬日的夜來的格外早,暮色四合,天空呈現瑰麗的紫色,明艷又濃重。
“啊”
當晚,肅州司馬府,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
周明緲跌坐在地,雙眸瞪得大大的,恐懼的看著那從盒子裏跌落的手指與舌頭。
冬日天氣冷,隔了幾日,手指舌頭還新鮮般,並未腐爛,只有刀口處的血液凝結成了暗紅色,散落一地,很是駭人。
一、二、三……
總共六根手指,一根舌頭。
其中一根大拇指上,戴著一枚雕著猛虎紋樣的青玉扳指。
這青玉扳指,周明緲再熟悉不過,這是哥哥周平林常年戴在右手拇指上的。
所以,這些手指和舌頭……是哥哥的?
周明緲一顆心頓時如墜冰窖,渾身血液凍住般,呆坐在地上許久許久,腦中也閃過很多事,包括
裴元徹那修羅般冷戾嗜殺的眼神。
是他,肯定是他做的!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是她提供消息給五皇子的。
他這是殺雞儆猴嗎?
不,不對……
他怎麽會這樣輕易地放過自己?
周明緲心口猛跳,窗牖忽的被吹開,一陣冷風灌入,她的牙齒都冷得打顫。
與此同時,一種極為不詳的預感籠遍她全身。
燭火搖曳,明明滅滅。
.……
來謝國公府的第一天,謝綸問顧沅想不想回長安,顧沅說不想。
謝綸像是早就料到般,淡淡的說了聲好,然後就走了。
之後的八日,顧沅仿佛被遺忘一般,再沒見到過謝綸的影子。
沒有說客來勸她,讓她心甘情願回長安;謝綸也沒強行派人送她回長安,只任由她住著。
這一住,便住了七日。
這七日,相較於之前的日子,除了住的屋子舒適些,飯食與日常用具精細些,其余的好似也沒什麽區別。
除了不能出府以外,謝國公府各處任憑顧沅走動,當然,每次她走動,身後必定跟上十幾號侍從。
十多雙眼睛一刻不離的盯著她,實在膈應,她也就懶得溜達了。
這一日,是顧沅被接入謝國公府的第八天。
這一日,說不同也沒什麽不同,但說一樣,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今日是大年三十,除夕。
照樣睡到自然醒,照樣梳妝、用早膳、用午膳,去院子裏曬太陽,看雜書,盯著進進出出、張燈結彩的下人們,將她住的這處院子一點點的變得喜氣洋洋……
這幾日,顧沅未曾笑過,小春小冬看在眼裏急在心裏,絞盡腦汁的給她講笑話逗趣。
顧沅朝她們笑了笑,可她們看得出,那笑容不過是在安慰她們,並不是真正的開心。
這該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