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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我最後一次見你,好像是在年前,等過完年我就隨我母親去外祖父家了。”

顧沅眼眸亮晶晶的,溫聲問道,“後來我回來,也問過父親你去哪了,父親說給你在外頭找了個差事,我就沒再問了……話說回來,這些年你去哪兒了?”

顧風道,“屬下病好後,侯爺賜屬下顧姓,又取名風,將屬下送去暗衛統領手下學武……年前,侯爺將我們這支暗衛傳給了小侯爺,我便一直侍奉著小侯爺。”

“這樣……”顧沅頷首,家裏養了暗衛她一直知道的,只是從沒去了解過,沒想到顧風竟然是其中一員。

緩了緩,她又問顧風,“我此行隨著東宮隊伍,一路有精兵護送,且到了地方,也有地方官兵保護。哥哥為何還派你跟著我?”

顧風眼瞳漆黑,認真道,“小侯爺牽掛姑娘安危,覺得東宮護衛不牢靠,派屬下來護著姑娘,他才放心。”

顧沅一怔,“哈?東宮護衛不牢靠?”

顧風鄭重點頭。

他依舊清楚的記得,小侯爺派他出任務的嚴肅神情。

“現如今的朝堂上,幾個皇子之間明爭暗鬥,勢同水火。江南巡鹽這麽個重要的差事,能順利辦好固然是大功一件,但這一路上的風險也不小,從前多少皇子這般不明不白的死在外頭……他們皇家那些勾心鬥角的汙糟事我管不著,我只想保證我妹妹的安全。”

——這是顧渠的原話。

當時,顧風也如同顧沅的反應一般,問道,不是有太子親衛隨行麽。

然後顧渠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凝肅答道,“太子親衛靠不住,真要出了什麽事,場面一亂起來,那些親衛和精兵定然首先保護太子,其次才是我妹妹。我妹妹的命還得排在太子後頭?那怎麽能行!靠人不如靠己,所以我才將你派去!你記住了,一旦我妹妹的安危受到了威脅,你首先確保我妹妹沒事。若有余力,再去幫旁人……”

顧風將這段話復述了一遍,再擡眼看向顧沅時,只見她面色動容,眸中噙著淚。

“姑娘,您……”

“我沒事。”顧沅擡手擦下眼睛,擠出一抹淺笑。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出嫁時,哥哥都說過,娘家是她永遠的依靠。

從前她還不覺得什麽,如今再想起,只覺得鼻酸得厲害。也不知道上輩子她去世後,父母兄嫂他們怎麽樣了?應當會很難過吧。

擡起頭,顧沅盯著遠方那輪溶溶月光看了好一會兒,輕聲呢喃,“今天是中秋呢。”

好想回家,與家人一起團聚。

顧風看著她的側顏,眉心微動,想要安慰,又嘴笨不知怎麽說,最後只幹巴巴的說道,“姑娘莫要傷心。”

顧沅眼睫微顫,深吸了一口氣,語氣輕松道,“我不傷心,今天是個好日子,該高興才對。”

說到這裏,顧風忍不住問道,“恕屬下多嘴,姑娘您……為何要逃?”

顧沅直直的看向他,“你說你一直暗中保護著我,那我這段時間的籌謀,還有我放火鉆狗洞離開,你都看見了?”

顧風誠實的點頭,“是。”

一開始他覺得奇怪,姑娘並不是那等喜歡閑逛之人,怎的一到揚州城,幾乎日日都往外跑,又是跑碼頭,又是買宅子的。

直到他在樹上打盹,看到後院起了火,又看到一道嬌小鬼祟的身影從狗洞鉆出,他才明白過來——姑娘這是要逃。

“若是與殿下起了爭執,姑娘還是心平氣和的將話說開,這般籌謀逃出來,實在是不妥。”

“你在勸我回去?”

顧風垂眸,默認了。

顧沅面色淡然,“既勸我回去,那方才你何必出面幫我解圍,讓那官兵將我抓回去不就得了。”

“姑娘身份貴重,怎可去牢獄那等腌臜地方。”顧風道。

顧沅不語,只幽幽的盯著河面。

顧風道,“姑娘,到了下個碼頭,我們再乘船折返揚州,您回去與殿下好好解釋一番,相信殿下會原諒您的。”

聞言,顧沅笑出聲來,“他原諒我?”

那上揚的尾音,讓顧風怔住。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胡鬧,覺得我一時沖動,玩離家出走的把戲?”

顧風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的人。

她的神情不再溫柔平和,而是帶著決然的冷靜,目光明亮仿佛發著光,“我要離開他,再不要當什麽太子妃。”

顧風想問為什麽,長安城裏人人都知曉太子多麽寵愛太子妃,將她如珠似寶的愛護著,這般了,她還有何不滿?

顧沅扯了扯嘴角,眉眼間是與年齡不符的疲累,靜了許久,才道,“你不會懂的。”

隨後,兩人陷入沉默,只聽得夜風呼嘯,河水翻湧。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沅道,“顧風,我很感激你的出手相助,到了下個碼頭,你回長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