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長夜漫漫

長寧坐在榻邊局促不安,擡頭看著遙生忙碌,她才想起此時並非太平。摳了摳新換的褥單,一想起剛剛的親昵,就羞得無地自容,也自從她放縱自己之後,總覺得府上得下人看她眼光都是異樣。

“長寧?”遙生放下手中的文冊,本是想詢問些事由。可看著長寧垂著腦袋,一副神情沒落的模樣,遙生斂眉相望,終是放下手中的筆杆。

“唔?”那呆頭鵝傻裏傻氣的擡起頭想望,看見遙生正起身走了過來。

“在想什麽?是不是累了?”遙生的拇指很暖,揉了揉長寧眼皮,見她眼瞼處還是微微泛紅,“沒睡醒?”

“有點困,想是累了…”未經大腦的一句話,可說完之後,臉燒得通紅,這話有歧義,當下,便又跟個小媳婦一樣黏進了遙生懷裏。

長寧黏膩,遙生便也短暫地容她依偎,可心中到底還是憂慮,眼前的路陷入了迷茫之中,一切都是未蔔。她們即將離京,卻不是風光的巡遊,而是被攆出京城,微微嘆息,“阿寧,離開這裏,你舍得麽?”

“嗯?”長寧敏感,將那一聲淺淺的嘆息聽了進去,這話便不是明面上那簡簡單單的疑惑了。

“我是說,離開這權勢通天,你該要怎麽辦?”遙生目光憂愁。她總覺得懷裏的人再不是曾經那個蛇蠍女帝,可眼前的人這樣弱氣,離了權勢扶持,是不是所有人都會踩在她的頭上,羞辱她嘲笑她?扶著長寧下巴,迫著她擡起目光,那目光之中軟得只剩下秋水盈盈,這個人離了皇權的加持,還要怎麽活?她本應是這璟的女帝,現在,卻背道而馳,越走越遠。

長寧看在眼裏,她知道遙生嫁了她並算不得幸福,哪怕她是人前風光的獻平君,也要處處受人排擠鄙夷。可現在就連最後這塊遮羞布也被那狐狸皇帝扯下了,遙生所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生活成了遙不可及。

心中,那段與臭道士的對話,在腦海裏不斷回響:

“我娘子來之何求?”

“求天下,蘇姑娘要這天下。”

“又為何落淚?”

“成皇和你只能求一樣,蘇姑娘為難。”

自己受險被那臭道士料中,甚至就連

這條命也是被他的錦囊救下的,那如正如臭道士所說的,成皇和自己,遙生只能求一件,是不是意味著,她這輩子再無翻身機會?

縱然遙生待自己極盡溫柔,可她骨子裏仍是個清高自傲的人,隨著自己一路頹敗麽?

長寧的黯然惆悵被遙生看在眼裏,哪怕再是心事重重,她也不肯傾訴,就這般悶著,卻似乎是她娘子的背後,還有蘇家這棵大樹。雖然不清楚今早朝堂之爭如何,可不管怎麽樣,眼下朝堂動蕩,勢力混亂,皇上都需要蘇家來制衡朝廷,“我去求父親…”

長寧敏感,只聽到這幾個字纏在腰際的手就攥了起來,“遙生,我寧願去封地,也不要你求任何人。”

倔強,不知變通,這才是長寧最令人頭痛的地方,“大丈夫能伸能屈。”

“大丈夫寧死不屈!”長寧不肯退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像是多了一分威嚴,可那目光才一對上遙生無奈的神情,又軟了下去,微微嶄露的一絲絲威嚴骨氣,頃刻散盡。

長寧,她從一頭虎慢慢退變成了一頭狼,遙生仍記得她從邊陲回京之後的沉寂與韜光養晦,本以為會是沖天的勢頭,卻不想狼變成了狗,最後狗都不算條兇悍的狗,成了只奶狗,僅僅剩下的那一點點奶兇也全用在了自己身上…

可還能怎麽辦呢?長寧她是自己的妻了,還能怎麽辦?望著眼前的人委屈連連吊起了三角眼偷偷相望,又灰溜溜垂了腦袋局促不安,弄得遙生心生出一股邪火。

長寧一副小媳婦待人采擷的模樣惹得遙生心頭悶癢。

長寧甚至不知道哪裏做錯了什麽,還未來得及反應,人又被遙生推倒在衾間。

“咚咚咚…”不急不緩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王妃,是屋損統冊,管家那邊已經制好了。”

看著身下,呼吸急促一動也不敢動的長寧,遙生有些頭蒙。她的大腦斷了線,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意識完全不受控制,長寧就又被自己壓在了身下。唇上才沾的印紅蹭到了長寧粉嫩的唇瓣之上。而那人纖細平坦的小腹,正在遙生掌心之下劇烈起伏著。眼前的灼熱消退,遙生尷尬,忙松開長寧半褪的褲腰答道:“就來,等著。”

“能起來麽?”遙生扶著長寧,替她整理好狼藉的衣衫,“起不來就躺著休息。”

“沒事…”長寧臉上的潮紅仍未消退,艱難咽下慌亂地氣息,長寧起身想要整理好褲子,卻是腰一軟險些摔倒。兩人慌慌張張整理過儀容,遙生扶著門,不放心又望了眼長寧窘迫的模樣,才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