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盡心侍奉

終於在長寧冷靜下來後,遙生離開了那個令人窒息的寢殿。大殿外,安常侍和習音皆是侍奉,看見蘇千金出來時,兩人忙是福身執禮,“蘇千金。”

“安常侍。”蘇遙生有些累了,可還是沒辦法放心屋子裏的人,“幫我看著長寧,別讓她再亂來。”

“誒,奴一定警醒著。”安常侍忙是領命。

“習音,借一間客房。”蘇遙生扯了扯垂地的繁重喜袍道:“這件衣太不方便,你隨我重新妝洗。”

“是,蘇千金這邊請。”習音帶路,兩人離開了長寧寢殿,沿途無人跟隨,習音謹慎已將周圍反反復復確認了一番,直至進了客房。

“習音,是誰傷了長寧。”遙生將喜袍丟在腳下,與長寧面前的溫柔不再,那聲音似是冷到了極點。她轉身踏在喜袍之上,走去衣櫃邊查看。櫃裏的衣裳琳瑯滿目,第一次入府過夜時就皆是她的衣,合身受用,皆是她的的尺寸和頂好的用料。長寧與她備下的衣裳,好過那呆子自己衣裳的用料。遙生卻討厭長寧在這種小事上煞費苦心,她承擔不起。

“是公主自己傷的…”習音福身,忙上前將小姐選定的衣服取下,侍奉更衣。

遙生一愣,回頭望向習音,“長寧自己?”

“皇上的親衛將宅邸圍了個滴水不漏,公主幾次沖撞不得出,當時失了理智,提劍以自刎相挾,親衛不敢上前阻撓,公主才闖出府的。”習音一邊幫助遙生更衣,一邊說了這一個月來的許多事,因為是皇帝的親衛駐守,習音的絹報也同樣無法外傳。

這一個月,長寧發了好大的脾氣,因為蘇遙生當時走得不明不白,令長寧心思難安,所以長寧瘋了一樣與眾人賭氣。從打架絕食,抗診偷逃,再到自刎要挾,習音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件件都說給了小姐,遙生聽得心裏苦,那個呆子什麽都沒和她說。

遙生聽著,卻覺得那個人荒唐至極,心中恨不得狠狠訓斥她一番,可正是怒火中燒,眼前卻先泛起了朦朧。

習音正躬身替遙生整理前襟,將層層疊疊的衣領梳理得井然有序。突然有一滴淚砸在了手背之上,習音一愣,擡起頭時,見是小姐淚意潸然

。從未見過小姐這般脆弱,習音忙退到一旁靜立,不敢驚擾。可回憶之中,小姐是個堅強沉穩的女子,這般模樣,是打從記憶裏都不曾見過失態。

“去打水來,我要洗妝。”遙生背過身,她不想自己的脆弱被人瞧去。可聽得背後傳來的合門之聲後,遙生還是咬了手背,難受的無法抑制。

她只怕自己再不發泄人就會瘋掉,自以為是的聰明,原來也不過是眾人眼中蠢笨的笑話。離了長寧,她什麽都不是,誰想戲弄她,折磨她都輕而易舉。如果不是長寧相護,她又算什麽?

胸口處實在疼得難受,遙生虛脫癱坐在榻邊。長寧,她到底是騙子還是傻子?遙生徹底迷茫了,心中太過淩亂,怎麽也提不起精神分析眼前的狀況,長寧,她只記得長寧柔軟的唇和滿目執念,究竟是她自己瘋了,還是長寧瘋了?

“吱呀”一聲,是習音端著面盆走了進來。看見小姐未見冷靜更加失態的模樣,忙放了面盆,去安撫小姐。

“小姐?”習音小心翼翼地試探。

“洗漱。”蘇遙生痛苦地閉上眼眸沉寂了片刻,那張臉又變得疏離淡漠,只是淚痕出賣了她的狼狽。

直至最後一支釵花插定,蘇遙生腳踩喜袍出了門,習音忙是彎腰收拾,也不知該要如何是好。“小姐,這……”

“燒了。”遙生看也未看,言語中仍是冰冷恨意,說罷,她徑直出了客房。

當蘇遙生再領了太醫回到寢殿前,安常侍忙是躬身行禮,“蘇千金。”

遙生點了點頭,輕手輕腳推門進了寢殿,卻看見長寧不知是什麽時候,蜷縮著睡了過去。遙生望著,忙回身擋了太醫,低語幾句,命太醫退下,眾人不得叨擾,才又孤身一人進了寢殿。

搬了凳子,遙生在長寧的榻邊坐了下來,逃出宅邸一夜未歸,她身體欠佳,不吃不睡的鬧騰,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該承受不住了。長寧的手就蜷縮在唇邊,似乎是冷,指尖泛著青色,遙生伸手觸了觸長寧的指尖,果然冰涼。沉浸在睡夢之中的長寧感覺到了,伸手一攥,又拉去唇邊用氣息暖著。

長寧,軟糯的模樣令遙生心裏酸楚,眼前的長寧脆弱,是第一次讓遙生產生了想要保護的錯

覺。怪邋遢的少女,指甲縫裏是幹涸發黑的血漬,風塵仆仆的一張臉,黑眼圈烏青一片。

遙生愛幹凈,卻還是忍住了不去打擾長寧,休息對於那個人來說太重要了。她的生活亂七八糟,不過沒關系,等她醒來,遙生會一件件替她梳理妥當。

她不知道自己看著長寧的目光裏,有愛意傾瀉。也只有在長寧的身邊時,遙生心中的紛亂才會短暫平息。遙生擡起指尖去蹭長寧額頭上的一片灰,蹭了好幾下,都不見褪色。讓過身後的陽光,仔細去瞧,哪裏是什麽灰?那是一塊淤青,不知是傻子撞了何處。只是想著,吻先一步靠近了那人,心疼令遙生感到慌亂,卻本能覺得吻可以緩解長寧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