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朕嗚嗚嗚,朕嗷嗷嗷!(第3/4頁)

宴語涼:“?!?!”

他已經有點懵了,咀嚼著嵐王話裏的意思,做夢一樣:“可是青瞿,要去到賀蘭紅珠,一定必須行經燕雲。”

嵐王:“嗯,是要行經燕雲。”

“阿昭。百年前被迫割讓北漠的燕雲各州,已在錦裕七年重回大夏版圖。”

“…………”

“不然阿昭以為,綠柳軍這些年‘南征北戰’都打了些什麽?”

“我總也得給你打回點什麽來,才像話吧?”

轟。

宴語涼從失憶至今都一絲沒亂過的腦子,此刻終於全亂。

無數情緒堆疊,激蕩於胸,整個人呆呆的。

“但,朕以為……”

但他一直都想當然的以為,嵐王“南征北戰”打的都是衛國戰爭!!!

誰讓在他從小的記憶,大夏每一次動用兵戈都是衛國之戰。

每一次都是鄰國侵略,不是今天被北漠在邊境咬了一口就是明日被瀛洲背刺一下。他小時候屢屢看到父親為戰事發愁、傷心無奈的樣子。

燕雲數州被北漠強占本就是大夏百年國恥,而宴語涼十歲那年,邊境雲盛城更被北漠騎兵洗劫一空放火燒毀。

消息傳來,宣明帝一整天沒說話。

貴妃擔心宣明帝,便讓二皇子宴語涼與三弟晏殊寧整日陪在他身邊。

終於夜裏父皇回過神,哽咽著說,阿昭阿寧,今日之事你們不可忘。

今日之事,將如同當年燕雲陷落一樣會被寫進史書,把宣明一朝永遠釘在恥辱柱上。

在宴語涼記憶中,他父皇一輩子都過得很不好。

很少笑,總是深深愁容。

聽聞他也曾年少活潑,有過情投意合的戀人,卻被迫分開與北漠公主聯姻,後又被逼娶名將之女。

在位二十年,始終在澹台氏和莊氏兩大權臣的明爭暗鬥、權力傾軋間苟且,事事做不得主,無限憋屈愁苦。

偏偏兩大權臣又極端交惡,但凡澹台家要做想做的事情無論好壞莊家都不遺余力反對,但凡莊家想要推行的政策澹台家亦竭力破壞。

恩怨不斷,波及國計民生。

農改推不下去,稅收拿不上來,征兵征不到,糧草跟不上……大夏積貧積弱。

雲盛城大火,太守守節而死。

遺體運回華都,父皇出城十裏迎接。小小的宴語涼坐在車裏,猶記一路沿街黑壓壓哭泣的百姓,壓抑屈辱無法言說。

國恥當頭,就連權臣莊薪火、澹台榮焉都雙雙低頭沉默。

同一日,夏侯烈老將軍的父親,老臣夏侯暉溘然病逝。老爺子歷經三朝,輔佐一代又一代皇帝終是憂憤而死,死前嘴裏仍念叨著“收復燕雲”。

沒幾年,父皇宣明帝也郁郁而終。

宴語涼記得的最後一次“國恥”,是他繼位的第一年。

本是大夏屬國、百年來屢受福澤庇佑的瀛洲膠南等小國趁新帝登基政局不穩,紛紛白眼狼倒打一耙,在邊境大肆占便宜。

而唯一忠心的海上小國越陸,又被落雲國毫無理由大軍壓境。

越陸急書求援,錦裕帝意欲發兵去救,卻遭澹台家與莊家雙雙掣肘。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臣屬羸弱小國橫遭欺淩、肢解、鯨吞就在家門口上演,泱泱大夏身為宗主國卻只得裝聾作啞。

後面的事,他就不記得了。

拂陵倒是說過,他在位這十年是明君、是好皇帝。

但宴語涼沒太當真。

畢竟,如他父皇那樣一輩子受人挾制,還常有人說是“憂國憂民好君主”。

宴語涼實話實說他父親是幹的不行,倒也沒有不敬父皇的意思。

整個大夏版圖於父皇在位時被蠶食至前所未有、半壁殘破無處可退。都已經那樣了,他自然立志繼位後總得要收回來一點,不然還當什麽皇帝,自掛東南枝算了。

可他怎麽知道,收回來的竟不只一點點???

父皇曾說,百年燕雲之恥莫說一半,但凡打回一城,也算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可惜至死沒能如願。

等到他這,卻不但燕雲回來了,大夏軍隊甚至還長驅直入打到鄰國大漠,把人家副都給打下來了??

從此大夏多出一個版圖上從沒有過的雲盛州,以那座被北漠火燒了的雲盛城為名。

而嵐王之後,還打過越陸和瀛洲……

“爾爾小國兩面三刀,給他們個教訓長長記性。”莊青瞿道。

“如今膠南、瀛洲已雙雙臣屬,年年上表進貢。落雲國也從越陸被趕回了老家。”

宴語涼:“…………”

“阿昭,我曾經說過,你既讓我去了,我就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失望。”

宴語涼說不出話來。

他之前還一直尋思自己到底是多沒用的,才讓權臣攝了政還幽了禁。

原來不是他沒用,人家權臣乃戰神。

所以又怎麽能怪文武百官見風使舵,又怎麽能怪帝黨磨磨蹭蹭不敢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