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4章 抄起來

抄誰的呢?

是個問題。

作弊也是一門藝術來著,這層窗戶紙不漏,萬事大吉,這層窗戶紙要是漏了,那就死翹翹。李牧抄的都是‘後人’的詩詞,倒是不用擔心被捉住的風險,可是萬一抄重復了,豈不是尷尬麽?

所以李牧在腦海中分類存儲的《唐詩三百首》,《宋詞三百首》,他都做了標記,已經抄過一遍的,就不再用第二遍了。這兩道題目,懷才不遇,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行路難》,但是行路難三首,他已經用過一回了,再用,豈不是跟人說這張卷子就是我李牧的,你們快來針對我?而且科舉也不允許用已經出現過的詩文來作答,所以行路難不行。

等等!

忽然李牧想到一件事,這“懷才不遇”,怎麽能成為考題呢?這裏面有坑啊!

若說懷才不遇,任何一個學子都有資格說這句話,若是懷才有遇,他們也就犯不著參加科舉了,早就業了。但所有考生之中,唯有一個人,是沒資格說自己“懷才不遇”的,這個人就是李牧自己,你李牧年紀輕輕,一十七歲,進入長安便封侯,一路高升,封妻蔭子,聖眷之隆,說是當朝第一人都不為過,你還覺得自己懷才不遇,豈不是昧著良心?

想通了此節,李牧不禁暗罵,這群死老頭子,壞得很。竟然挖了一個陷阱給老子跳,若是老子按照你們的思路答了,你們肯定要參老子一本,說老子罔顧君恩,如果老子不這麽答,你們又得說老子不扣題,直接給降等,狀元也就飛了。

歹毒啊歹毒!

李牧手裏賺著筆,遲遲沒有寫下一個字。監考的禮部官吏見狀,都在心裏狂笑,都說李牧治不了,現在怎樣,不也是治住了麽?

李牧在腦海中快速瀏覽《唐詩三百首》,可恨這玩意沒有檢索功能,不能快速找到‘懷才不遇’的詩句,只能一首一首的去看,自己分析。看了一百二十首詩之後,李牧總算是找到一個合適的,停下了轉筆,沾滿了墨汁,在紙上寫下了四句詩。

監考見他動筆了,便想湊過來看,還沒等走到跟前,李牧已經寫完了,用空白的宣紙蓋在上頭,把多余的墨汁吸掉,監考看不著了,只好悻悻地走開。

李牧把考卷放在一旁晾著,又拿過來一張紙,開始琢磨賦。興亡更替,對於賦來說,也不難找到對號入座的。賦這個文體,歷史悠久。最早出現於諸子散文中,叫“短賦”,此時的賦與詩歌還沒有明顯的區分,屈原的出現,詩向賦的過渡,以離騷為代表,稱之為“騷賦”。

漢代正式確立了賦的體例,稱為“辭賦”,魏晉以後,日益向駢對方向發展,叫做“駢賦”。隋唐兩代又由駢體轉入律體叫“律賦”,也就是如今盛行的一種,側重於寫景,借景抒情。文人能抒的情還有什麽,不是家國興亡,就是美人山水,興亡更替在其中,占的比例並不少。

浮現腦海中的頭一個候選是《赤壁賦》,因為李牧高考那年考過,所以記憶猶新。但這個不太切題,而且李牧很明顯沒有去過赤壁,寫出來也會很奇怪,所以他就換了一個,《阿房宮賦》。阿房宮賦寫的雖然是秦朝,但也可類比隋朝,阿房宮的舊址,就在如今長安城以西,仔細尋找還能找到痕跡,言之有物,借古諷今,再適合不過了。

李牧提起筆,刷刷點點,一蹴而就。他的書法是通過系統機能得到的,不存在任何失誤寫錯的可能,一手王獻之的行楷,行雲流水,整張卷子仿佛一副書法作品一般,讓人看了都恨不得能裝裱起來。

李牧寫完了,署了名,也不檢查,吸了多余的墨汁之後,便交卷了。負責收卷的監考,只看了賦的頭一段,臉色就變得鐵青了起來,他雖只是個員外郎,但學問是有的,這篇賦駢散結合,緊扣主題。工整而不堆砌,富麗而不浮華,氣勢磅礴,更難得是言語凝練,可謂是多一字則多,少一字則少,縱觀他讀過的文章,這也是最上等一類,就算與三國曹植《洛神賦》相比,也是絲毫不遜色。

都說李牧大才,他還道只是傳言,如今看了這篇行雲流水的《阿房宮賦》,除了嘆為觀止,心服口服,他實在是想不出別的話來了。

李牧從貢院出來的時候,距離結束還有將近一個時辰。他這回出來的比上午還早,因為進士科只有筆試,而沒有口試。上午考明經的時候,排隊口試耽誤了不少的時間。

“總算是考完了。”李牧伸了個腰,逆著陽光,有些刺眼,他眯起了眼睛,這才看清楚,街對面站了好多人。

最乍眼的,就是一抹黑白,胖達趴在王鷗腳邊,看到李牧出來了,便起身要來一個野蠻沖撞。被王鷗給拉住了,這是貢院,還有那麽多人沒考完,弄出聲音來可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