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1章 來點新鮮(第2/2頁)

不要小看這個小小的坊正,在平康坊的地界,坊正的官職雖小,油水卻是不小。平平常常,不顯山不漏水,一年幾千貫是有的,再加上花魁的加持。誰要是贏了這一場,這一年就算是飽了。

今年的情況有所不同,逐鹿侯李牧買下了半個平康坊。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出了花魁的青樓,也絕不敢跟他去爭。所以今年在操辦上元節慶典之前,各東家都來麗春院探聽風聲。沒轍呀,半個平康坊都是人家的,這邊不點頭,這花魁比賽也沒意義了。

李牧早知道這個規矩,他也沒想更改這個規矩,因為他有信心必勝。他讓二狗與這些青樓東家見了面,約定今年如往常一樣,大家各憑本事。眾東家得了李牧的承諾,這才各回各家開始準備。

李牧這頭竇娥冤也排得差不多了,但在上元節這麽喜慶的節日,演這麽悲傷的戲,總歸還是不太好。所以李牧臨時改了主意,把竇娥冤的首演推遲到了上元節後,而在上元節這幾天,他準備了新的殺手鐧,來應對這場花魁比賽。

李牧在上大學的時候,選修過一門課,叫做中國文學史,講的是文學載體的進化過程。

最早的時候,叫做“風雅頌”,也就是《詩經》。風,土風歌謠,雅,王朝貴族的樂曲,頌,宗廟祭祀,歌頌神靈的致辭。

而到了秦漢時期,則是“樂府詩”的天下。樂府是秦朝時設置的管理音樂的官署,漢代沿用其名。樂府詩以敘事為主,配以音樂,可歌舞。

在漢末到隋朝一統這段時期,由於連年征戰,胡漢相爭等因素,導致樂府的樂譜大量失傳,直接導致樂府詩的沒落。有的是有曲沒詞,有的是有詞沒曲兒,完整保留下來的極少。因此歌舞的時候,大部分時候就只有音樂,而沒有唱詞了。唱詞的部分,變成了一種保留下來的格式,詩人以此格式創作,逐漸形成了“唐詩”。

細研究這其中的演變可以發現,文學的進化,是一個從簡單到復雜的過程。如《詩經》時代,一首枕長的詩歌,往往敘述的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此時的詩文,主要是“四字”,例如: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而樂府詩,大多數是“五言”,多出一個字,讓敘事能力大大提升。如: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

到了唐朝,先是繼承了樂府的五言,隨後演變出更為復雜的七言絕句。這個過程,是字數越來越多,越來越復雜的。

唐朝之後是宋朝,宋詞又重新找回了樂府詩的靈魂,不拘泥於五言或者七言。用文字來配曲調,所以形成了“宋詞”的標志性長短句。

再往後元朝,不滿足於“長短句”的格式化敘事,加入了布景,表演,唱念做打等等元素,形成了雜曲。明清時,文人騷客在雜曲的故事性基礎上,發展出來小說。所有的一切,都是朝著字數更多,敘事能力更強,更加復雜的方向走的。

現在是初唐,詩文更多是五言樂府格式,七言絕句多是“高階詩人”炫技的手段。李牧能背誦唐詩三百首,但無論是無言還是七言,在上元節這個場合,都不太適合。這就像大年三十的春晚,突然主持人報幕,下面一個節目是詩朗誦,不是不行,而是會很尬。

在這種慶典的場合,最合適的,還是歌舞。

舞,很簡單,麗春院都是教坊司出身,歌舞是她們的老本行,拿來就用,隨便排練一下就行。歌,也是如此,雖然樂府詩完整留存的不多,但教坊司出身還是多少會一些的。

但這些,其他青樓多少也都會。大家都一樣的,顯然不能出彩。

所以李牧準備的殺手鐧,就是讓歷史的進程再跨一步。

大家都玩樂府的時候,我給你來個宋詞。這不就新穎了麽?

李牧會背的宋詞沒有唐詩多,但也有幾十首。其中有一首,多少還與上元節搭一點邊兒。正月十五月兒圓,這首宋詞,剛好也是說月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