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4章 烈火焚城

李牧所料一點不錯,義成公主終於是按捺不住,選擇趁著夜色通過密道摸進城中。定襄城的密道的確不止一條,否則那日李靖破定襄之時,也不會逃出去那麽多人。義成公主選擇的這條密道,位於西坊正中,出口是一個糧囤。她沒有想到定襄城已經變成一座空城,所以剛剛出來的時候,還有些戰戰兢兢。直到來到街上,看到四下無人,才確定定襄城已經沒人了,松了一口氣。

“可敦,為了送您進城,我的部族已經死了三百人,您答應的事情,可要兌現!”剛剛來到街道上,一個大胡子便迫不及待地說道。義成公主看了他一眼,從懷中拿出一張羊皮遞給他,道:“寶庫就在這裏,你帶人去搬吧!”

大胡子面色一喜,道:“兒郎們,留下十個人保護可敦,剩下的人跟我去拿財寶啦!”

一眾突厥人歡呼一聲,都聚攏在大胡子身後擁著他去拿財寶,被安排留在義成公主身邊的十個人,急得直跺腳。突厥人與唐人不一樣,唐人講究的是賞罰分明,所有戰利品,都由主帥分發,但即便這樣,也免不了私藏。而突厥人分配戰利是手快有手慢無,如此一來,留下保護義成公主的這十個人,拿到的將是別人挑剩下的,甚至沒有,他們怎能不急。

義成公主把他們的樣子盡收眼底,道:“你們也去吧,這城裏沒人了,不用擔心我的安全。”

“多謝可敦!”幾人大喜,趕緊追過去了。突然,有人失聲慘叫,義成公主走過去一看,原來是有人掉進了陷馬坑,腳掌被鐵蒺藜紮穿了。義成公主叫人把他拽上來,道:“傳令多加小心,定襄城的守將心思歹毒,臨走的時候還挖了陷阱。”

“可惡的唐人,讓我逮住,非剝了他們的皮不可!”被紮了腳掌的突厥人恨恨地罵道,受了傷,可以想見,他應該是拿不到財寶了。

義成公主接過一個火把繼續往前走,她的目的地是可汗行在,也就是現在的定襄城衙門,李牧等人隱匿的地方。李牧猜錯了,其實傳國玉璽一直在義成公主的身上,她回到定襄城,並不是為了傳國玉璽。她是為了另一件東西,就藏在她的寢宮習地下的密室裏。這個密室,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哪開啟,連她的枕邊人頡利可汗都不知道。

在義成公主的心裏,她一直都沒有把頡利可汗當做丈夫過。她最早被隋文帝嫁給啟民可汗,當時啟民可汗已經很老了,而義成公主才剛剛成年。老夫少妻的政治婚姻,能有什麽浪漫可言呢?無非就是完成使命而已。後來啟民可汗死了,隋朝覆滅,按照突厥習俗,義成公主又陸續嫁給了始畢可汗、處羅可汗、頡利可汗,這三個都是啟民可汗的兒子。雖然按照突厥習俗,父死子繼,兄死弟及,都屬正常,但在中原習俗來說,實是亂了綱常。義成公主能隱忍下來,是復仇的信念在支撐著她。

始畢可汗、處羅可汗、頡利可汗,都是她復仇的工具。感情?不存在那種東西。

所以在李靖率軍破突厥大營之時,義成公主毫無留戀地逃走了,沒有回頭看過一眼。李績收到的消息有一些誤差,義成公主並不是聚攏了突厥殘部,這些人其實是回紇人。她知道頡利在定襄城地下安置了一個寶庫,用來收藏著他多年來在中原劫掠的財寶,就以此為誘餌,找到了一個回紇部落。這個部落本來依附突厥,突厥戰敗,他們已經變成了草原上的流寇,聽義成公主說定襄城有財寶,忍不住誘惑,便跟隨她繞了一個大圈,來攻打定襄城。

那可是一大筆錢,但是義成公主並不在乎。因為相比隋煬帝留下的寶藏來說,這點東西猶如九牛之一毛。這個寶藏的位置,藏在一幅圖中。隋煬帝臨死之前,曾寫過一個衣帶詔給義成公主,求她發兵來救,這幅圖就附在衣帶詔的末尾。當時義成公主做不了處羅可汗的主,沒能發兵救援,但這衣帶詔她收到了,藏寶圖也到了她的手裏。只是當時隋煬帝還留了一個後手,只是畫了圖,但沒有寫清位置,所以義成公主並不知道寶藏具體在哪裏,但她相信,只要藏寶圖在手,早晚有找到的那一天。

那日李靖踏破定襄城,逃命匆忙,義成公主沒來得及把衣帶詔帶走,所以她才會重返定襄城來拿。至於其他的東西,對她來說通通不重要。甚至楊正道,在她心裏也不是最重要的。她只是想要復仇,並不是想要復國,若能找到寶藏,組織起來幾處暴民,讓天下大亂,才是真正遂了她的心意。

往事一幕幕在她腦海中浮現,人已經來到了衙門口。李思文看到義成公主身邊無人,就要從房上跳下來。李牧一個眼色過去,白根生掏出棍子往下一砸,李思文應聲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