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吾乃至尊

每一個時代都有屬於自己的痕跡。

亞歷山大不知道自己會在歷史上留下什麽樣的印記。

野心家?

變革者?

歷史的推動者還是殘忍暴虐的封建君主?

這些稱號都可以灌注在他的頭上,但卻又都不對。

這是一個黑暗即將褪去,黎明即將到來的時代,亞歷山大幸與不幸的看到和觸摸到了這個時代的脈搏,甚至還讓這脈搏跳動的更加強烈。

宗教禁錮民眾思想的時刻已經過去,人們先是從藝術,然後逐漸從內心當中開始審視過去那漫長的黑夜。

整個歐洲似乎都在躁動,幾乎所有的有識之士都在不停的反思教會的存在,和那些多年來牢牢束縛人們思想的種種教條是否合理。

這是個讓教會恐懼,讓封建君主們興奮,而讓普通民眾感到茫然的時代。

一個戰亂紛紛,所有人都朝不保夕的時代。

這樣的紛亂還會持續很久,甚至會有很多人一生都享受不到和平和安穩。

生在這樣一個時代對於蕓蕓眾生來說是不幸的,而對於那些有著巨大野心,也有實力去實現野心的人來說,卻是上帝賜予的樂園。

亞歷山大有時間胡思亂想這些東西,是因為他正在一輛緩緩行駛的馬車裏。

隨著馬車在路上搖搖晃晃,他的頭也跟著晃來晃去,這樣就很容易讓人陷入半睡不睡的恍惚之中。

真是在這樣一種環境下,他才有時間去想這些以往很少想到的東西。

前面不遠處就是托雷多城的大教堂了,從進城之後城裏異樣的氣氛可以看出來,他們的到來對托雷多來說有著什麽樣的總要意義。

托雷多人並不知道是誰來了,不過從那些急匆匆的跑過的士兵他們察覺到了異樣,很多人打開窗子看著街上,試圖發現點什麽,只是讓他們失望的是,卻沒有看到什麽大人物的出現。

人們並不知道就在他們還在不住猜測的時候,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已經經過他們身邊,穿過狹窄曲折的街道,拉車的馱馬奮力向著山坡上的大教堂方邁著步,一點點的接近。

托雷多是座山城,整座城市雖然位置不高,卻因為丘陵疊嶂,地勢復雜而令街道同樣時高時低,崎嶇不平。

馬車終於在一片直通上面的台階前停了下來,從這裏就要步行,直到走到大教堂前面的廣場。

這也是當初建造大教堂時的刻意設計,不論是什麽人,都要徒步走到大教堂,這無形中就讓人對這裏產生了一絲敬畏。

想想當初看到教皇也不得不徒步攀登這些好像永遠走不完的台階的樣子,亞歷山大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麽托雷多曾經一度被伊比利亞人視為朝聖地之一。

這裏的這些台階,其實暗喻著如同耶路撒冷的苦路。

很顯然伊莎貝拉那總喜歡在自己國家裏牽強附會的創造祥瑞的習慣,似乎也只是繼承了別人而已。

想著這些,亞歷山大開始沿著台階向上走,在他旁邊謝爾警惕的盯著路兩邊的那些房子。

謝爾其實很不贊成亞歷山大孤身涉險的來托雷多,他是公爵的侍從長,肩負著保護公爵安危的責任,可亞歷山大的大膽固執卻讓他感到無奈。

“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這麽緊張,”亞歷山大安慰著緊盯著四周的謝爾“要想殺掉一個人的唯一理由是這樣做對自己有好處,至少我想不出殺掉我對托雷多人有什麽好處,既然這樣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幹?”

謝爾默不作聲,只是依舊盯著四周,他知道其實這麽做意義並不大,如果托雷多人真要對公爵不利,以他們現在在公爵身邊只跟隨著的這麽幾個人,一旦發生意外,也不過是稍稍拖延一下時間而已。

想到這個,希爾無奈的垮下了緊繃的肩膀。

雖然頭頂烈日炎炎,可托雷多大教堂前卻站著幾個人,他們看著廣場盡頭的地平線,雖然沒有人開口,實際上卻是各懷心事。

按照卡斯蒂利亞教會的職責分派,托雷多的大教堂實際上才是真正的卡斯蒂利亞教會所在。

以主教團,而不只是大主教為首的教團是整個卡斯蒂亞裏亞的最高教會權力機構,這也是許多年來直到伊莎貝拉夫妻遷都之前,托雷多都享有崇高地位的原因。

只是一切都隨著伊莎貝拉夫妻遷都改變了。

卡斯蒂利亞教會實際上在遷都之後就發生了無形的分裂。

無獨有偶,貴族長老會議也同樣受到了嚴重削弱一樣,新興貴族們對長老會議沒有起碼的尊重,這個源自伊比利亞古老習俗建立起來的貴族體系,正隨著王室的強大面臨著巨大的挑戰。

正因為這樣,才會有這次並不算是秘密的會面。

對如何接待這位遠道而來的公爵,托雷多人當中出現了不小的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