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大戰局(上)

雅各布·富各爾手裏端著個鑲著一圈燙金琺瑯花紋的水晶杯子,杯子裏略顯淺綠色的液體在陽光照耀下和杯子相映成趣,晶瑩剔透。

這個杯子一看上去就價格不菲,但是和房間裏金碧輝煌的奢華裝飾比較起來,卻顯得毫不起眼了。

懸掛在鋪滿嵌著金邊的天頂畫天花板中間的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吊燈的蠟台上一支支雪白的蠟燭組成的一個巨大光源把整個房間照的通亮,房間裏青銅飾品的倒影遮擋住了地上金色瓷磚上的圖案,而墻邊一扇扇用紫色厚毛絨窗簾掩住的的窗外,映進的光亮卻似乎在訴說,這其實並不是在夜晚。

“我總是讓人把窗戶擋住,因為這樣我就可以沉浸在對過去的幻想之中,”雅各布·富各爾舉起酒杯向坐在紅木小桌對面的布契尼說“我看不到實際上我只是在臨街的一座房子裏,看不到從這裏就可以看見的原來屬於富各爾家族的那座宮殿如今已經成了別人的財產,也看不到有時候會有從窗下經過的人打量這棟房子的好奇眼神,而我在這個房間裏還可以幻想著自己依然保持著過去的輝煌,我是不是很喜歡自欺欺人?”

布契尼默默聽著,聽到雅各布的詢問,他沒有露出嘲諷的神色,而是只平靜的笑了笑:“富各爾家曾經很輝煌,不過那都已經是過去了,這個世界上的財富其實是有限的,當你得到得多些的時候別人就肯定要少些,這樣世界的財富才能平衡,無限的財富只會導致最終財富一錢不值,富各爾家只是遇到了需要平衡的那個時刻罷了,所以這其實很公平,不是嗎?”

雅各布稍稍有點意外的看著對面的猶太人,布契尼的話他當然懂,不過這個需要很多年的經驗和坎坷才能領悟的道理從面前這個年輕的猶太人嘴裏說出來卻因為顯得那麽突兀而讓他有些不適應。

“是呀,這對我們這些追求財富的人來說的確很公平,只是當真的面臨這種局面的時候,很少有人能真正看得那麽明白。”雅各布說著稍顯嘲諷的瞥了眼布契尼。

對於眼前的老頭在暗示自己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諷刺,布契尼依舊不懂聲色,他知道以富各爾家多年的經驗和廣泛的關系肯定已經摸清楚了當初導致他們家落到如此境地的都是些什麽人,那麽他們家對自己和自己背後的那個人有著難以形容的怨言也就順理成章了。

不過雅各布現在能和他坐在一起喝酒,就說明之前亞歷山大的安排已經奏效,而以雅各布·富各爾的性格,他也不可能任由富各爾家族就此沉淪下去,所以即便合作者是導致他們家陷入絕境的罪魁禍首,只要有機會,雙方還是可以合作的。

“我這次來是奉了大人的意思,他是很有誠意的。”

“我也的確是看在這個誠意上的。”

“那麽我們可以繼續談下去了?”

“當然,一切都可以談。”

“那好,就讓我們先說說關於之前談好的授權富各爾家鑄幣這档子事吧……”

就在那不勒斯軍隊和教皇軍在羅卡迪帕斯山展開戰鬥的時候,在比薩,另一場同樣慘烈的戰鬥也在激烈的進行著。

大約5000人的由那不勒斯和塔蘭托組成的聯軍是在2天前到達比薩的,原本按照箬莎的安排,這支軍隊安排在比薩與蒙蒂納之間的地方駐防,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可以同時兼顧兩邊,而且還能保護比薩-蒙蒂納國家公路這條重要的戰略交通樞紐。

但是比薩的城防軍軍官們卻因為擔心這可能會分散比薩的防禦而堅持要讓這支援軍在比薩城外不遠的山上駐防,這麽做的理由則是一旦法國人進攻,雙方之間可以相互呼應。

原本堅持要遵照女王命令行事的援軍最終接受了比薩人提出的計劃,這是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盧克雷齊婭站了出來支持自己的城防軍軍官,她的理由也十分充分:“保護比薩城就是保護埃斯特萊絲女公爵,而埃斯特萊絲是亞歷山大的掌上明珠,絕對不允許有任何閃失。”

盧克雷齊婭的話顯然還是有著很大作用的,聯軍最終決定改變原定計劃,在比薩城外建立防線。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普羅斯旺伯爵鮑威肯的將近14000人的法軍右翼在沒有側面威脅的情況下迅速切斷了比薩與蒙蒂納之間的交通,而後其中一部沿著城際公路迅速避開聯軍正面,向比薩以南的縱深方向發動了進攻。

發現了法軍動向的聯軍不得不從已經構築起來的簡易工事後面走出來,他們在比薩城與阿爾諾河之間的空地上倉促組織起了防禦,而面對幾乎2倍於他們的法軍重兵,聯軍在經過幾個小時的苦戰後,不得不與5月3日的下午在付出很大傷亡後被迫退出戰場,甚至因為由鮑威肯親自指揮丹的法軍右翼已經逼近比薩城下,援軍不得不放棄之前在城外的工事,撤退進了比薩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