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顛覆之前

1499,15世紀最後的一年。

在這個百年當中,發生了很多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大事,不論是藝術還是科技,都將以這1499作為個界限與之前分離開來,未來的16世紀將會讓整個世界進入一個完全不同的新紀元。

千年以降的黑暗時代將在這個百年的末期宣布結束,而一個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的曙光時代即將來臨。

只是知道這些的現在只有亞歷山大,他很清楚16世紀意味著什麽,這是個以前一千年都沒有任何重大突破,可在隨後的100年間卻如井噴般湧現出無數傑出人物的時代,這也將是第一個不再完全以帝王將相,而是以偉大的科學家與思想家留名史冊而開端的時代。

波瀾壯闊,卻又暗潮洶湧,亞歷山大感覺到了未來時代的巨大動力,也感覺到了其中的重重危機。

亞歷山大這時候忽然很想知道當初凱撒說出那句著名的“我來,我見,我征服”時候的心情,不過他現在的心情卻多少有些感慨。

晚上的時候來到杜依蘭宮的凱撒遠遠就看到杜依蘭宮燈火通明,亞歷山大是知道莫迪洛伯爵的生活習慣的,可以說他這位舅舅完全就是個純粹的享樂主義者,即便是在這個不論是材料還是技藝都很貧乏的時代,莫迪洛伯爵的生活都可以稱得上是豐富多彩。

當初在那不勒斯的那段日子裏,亞歷山大曾經不止一次的看到伯爵和不同的名媛貴婦們幽會,而讓他覺得有趣的是,很多貴婦的丈夫們居然以自己的妻子能入了莫迪洛伯爵的法眼為榮。

杜依蘭宮裏總是熱熱鬧鬧人來人往的,號稱慷慨大方的伯爵敞開大門迎接所有願意走進來赴宴和與他交談的人,哪怕是普通的商人和平民,只要不過分他也不很在乎對方的身份。

只是這兩年伯爵顯然變得深居淺出了,似乎是為了消弭掉腓特烈可能對他的猜忌,莫迪洛伯爵已經很久沒有主動邀請什麽人到家裏做客,杜依蘭宮更是很久沒有召開宴會了。

可是現在,在亞歷山大回來的第一天,杜依蘭宮熱鬧起來了。

這麽做看上去似乎顯得有些過於直接和明目張膽,似乎就是在告訴腓特烈“我要做點什麽了”。不過亞歷山大卻正需要這樣的效果,因為只有把腓特烈逼急了他才會做出點出格的事來。

亞歷山大的到來引起了杜依蘭宮客人們的一陣歡呼,不過和瞭望哨酒館裏的人們不同,他從這些客人眼中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激動,隱喻,還有貪婪。

幾年的時間,足以能讓莫迪洛伯爵利用家族多年積累的聲望和豐厚的財力招攬一批人,這些人有些是以前的那不勒斯王國時代的老貴族,原本就與阿拉貢王室不對付,有些則是純粹被伯爵和箬莎用金錢收買,而有些則是似乎看到了什麽機會,主動投靠上來的。

這些人平時相互之間並不如何親密,甚至即便聚在一起也沒什麽主要話題,這就讓人根本抓不住他們的把柄,而隨著時間推移,某種不言自明的默契就在他們之間慢慢形成了。

這些人和莫迪洛伯爵一樣在等著,至於等什麽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但是當時機來臨時,他們都聚集到了伯爵的杜依蘭宮中。

來的客人並非全是貴族,所以他們就被分別安排在了主廳的不同房間裏,所有房間如同一朵巨大的玫瑰花瓣拱托著中間的主廳,人們可以穿過主廳進入其他房間,不過根據亞歷山大的觀察,這些人其實分的很清楚,譬如貴族們會和軍人們頻繁接觸,而輕易不會和那些商人們來往,而一些雖然沒有爵位卻在那不勒斯頗有聲望的當地人卻是既能和貴族也能和商人們聊得來。

亞歷山大穿過主廳頻頻和那些人打著招呼,而他每出現在一個地方都會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

亞歷山大能察覺到莫迪洛伯爵在這些年當中不緊不慢的耐心編織的這張大網有多麽嚴密,可以說如果願意他甚至不需要亞歷山大的幫助都可以成為那不勒斯的攝政。

不過亞歷山大想要得到的可不只是這些。

“我們該走了。”伯爵看著亞歷山大與那些客人應酬了一圈後走過來低聲說,然後他前面帶路向著杜依蘭宮後面小溪走去。

那裏有一座搭建在小溪上的木頭房子,完全由粗大木柱架在河面上的木房四周沒有任何遮攔,甚至連腳下的木板之間都因為有著空隙而無法藏人。

這裏冬天不太舒服,可在夏天卻是個很好的避暑場所,關鍵是這裏才是伯爵召集來的關鍵人物們商量事情的地方。

木房裏有5個人已經等著了,當看到其中一個儼然就是白天當眾質疑他對國王無理的那個貴族,亞歷山大不由向身邊的伯爵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