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巴爾幹之春

微熱的熏風從半開的窗外吹來,不過房間裏的氣氛卻要比外面已經逐漸炎熱的天氣沉悶和凝重了許多。

一張長長的桌子前,坐得滿滿的雙方談判人員的目光都投向兩端中間的那兩個人。

當作為蘇丹全權使者的哈米·雷薩爾·普洛姆把一顆黃金印璽從鑲嵌著珠寶的盒子裏拿出來時,鴉雀無聲的房間裏響起了一陣若有若無的急促呼吸聲。

這是奧斯曼蘇丹的印璽,是奧斯曼帝國無上權力的代表,任何上面蓋有這枚印璽的文字都將作為蘇丹的意志傳遍世界。

對面,同樣拿出國王印璽的拉迪斯拉斯二世默默看了眼隔著桌子的雷薩爾,他覺得自己似乎被侮辱了,因為他是個國王而對方卻只是個宦官,不過現在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他需要的是盡快從這場他原本沒有想到的戰爭中擺脫出去。

匈牙利的戰爭大體已經接近尾聲,魯瓦(阝十)被迫逃亡摩爾多瓦,匈牙利南方的貴族們原本有機會徹底消滅他,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麽,魯瓦(阝十)還是從重重包圍中逃掉了。

拉迪斯拉斯二世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不過這還不是讓他急於擺脫這場戰爭的主要原因,讓他真正感到不安的是赫爾瓦的曖昧態度。

赫爾瓦在決定返回波斯尼亞宣布自己為波斯尼亞與克羅地亞國王的時候,卻沒有把全部軍隊帶走,除了他自己的部隊之外,他在與匈牙利邊境上留下了一支大約不到4000人的軍隊,這些軍隊是後來聞訊而來追隨他的,雖然只是一些當地小貴族們組織起來的部隊,可拉迪斯拉斯二世卻感到了威脅。

為此國王曾不得不無奈的向亞歷山大詢問這是否是他的授意,但是得到的回答卻是否定的。

拉迪斯拉斯二世不知道亞歷山大的話是真是假,不過這讓他放不下心來,他擔心赫爾瓦可能會對他的匈牙利南部起了覬覦之心,同時魯瓦(阝十)也是他心裏一個無法擺脫的陰影。

拉迪斯拉斯二世並不擔心赫爾瓦會對匈牙利造成什麽威脅,因為很顯然爭奪波斯尼亞王位已經足夠讓他忙活一陣了,國王真正擔心的還是馬克西米安皇帝,對於皇帝當初與他爭奪匈牙利王冠這件事,拉迪斯拉斯二世始終記憶猶新,而且他知道皇帝一直沒有死心。

一聲悶悶的聲響從桌上傳來,所有人在這一刻似乎都松了口氣,即便是那些好戰的奧斯曼將軍們這時候也不由露出了微笑,而站在桌子後面的很多聯軍小貴族們已經激動相互擁抱在了一起。

“和平來臨了!”布加勒斯特牧首舉起雙臂發出激動的宣布,隨著他的話,巴爾幹貴族們紛紛發出了沉沉的祈禱聲。

而奧斯曼人冷冷的看著他們,在雷薩爾的帶領下,奧斯曼人開始退出會場。

亞歷山大坐在桌子右邊立國王不太遠的地方,兩人中間隔著2個巴爾幹的大貴族。

在整個簽約儀式上他都顯得很沉默或是說不太顯眼,即便他知道很多奧斯曼將領的眼睛都死死盯在他的身上,似乎隨時都可能會撲上來找他的麻煩。

采佩斯死了,他留下了瓦拉幾亞的冠冕,魯瓦(阝十)逃跑了,留下了一個因為暫時沒有國王而變的有些動蕩波斯尼亞和克羅地亞王國,而蘇丹巴耶塞特二世據說情況也很不好,這從奧斯曼人同樣急於簽署協議然後撤軍可以看出來。

那麽在這場戰爭中誰獲得了真正的好處呢?

赫爾瓦,他從一個流亡貴族變成了正要去公開爭奪波斯尼亞王冠的人,而且他現在也成為了巴爾幹之戰的英雄,以至很多人現在已經開始公開稱呼他“國王陛下”了。

還有索菲婭,她現在雖然還沒有正式繼承瓦拉幾亞,卻已經在實際上成為了瓦拉幾亞唯一的繼承人,同時按照協議索菲婭依舊保留“希臘公主”的稱號,不過卻在宣稱主權上做了適當的修改,至少在與奧斯曼人的協議中,索菲婭的宣稱是“羅馬帝國與所有羅馬附庸土地與附庸著的合法繼承者”。

這是個看上去與之前沒有什麽區別的宣稱,但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在其中缺少了一個頗為關鍵的定性詞匯“唯一”。

唯一的繼承者與合法繼承者之間的區別有著太多的東西,甚至可以說合法卻未必是唯一的繼承者的地位,有時候既可以作為強宣稱的關鍵,有時候則完全可以被視為無奈放棄的代名詞,畢竟雖然合法可按照順位卻要排出去多少名的繼承權就和沒有沒什麽區別。

這就是經過多名富有經驗而且有著很大聲望的貴族學者們絞盡腦汁之後想出來的與奧斯曼人之間談判妥協的結果,而亞歷山大對這個解釋也表示滿意。

或者說是根本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