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敵人的敵人與敵人的朋友

巴倫娣穿著一件黑色的袍子,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裏看上去顯得有點悶悶的感覺。

她頭上還戴著頂帽檐很大的軟帽子,看上去就好像要把自己包裹起來似的。

看到亞歷山大,巴倫娣好像送了口氣,不過接下來臉上就掛上了一層冷漠。

“父親派我來看看你,”巴倫娣先是這麽說了句,似是怕亞歷山大沒有明白就又接著說“父親擔心你那個摩爾人不能把事情說清楚,所以派我來幫助你。”

“事實上我已經把事情解決了,”亞歷山大笑了笑,他現在有點好奇巴倫娣是怎麽能那麽巧妙的把握住時機,然後能在他回到蒙蒂納的第二天就那麽‘巧合’的也到了蒙蒂納。

這讓亞歷山大不由想起了某個同樣姓羅維雷的蒙蒂納主教。

雖然知道托尼·德拉·羅維雷肯定是老羅維雷安排在蒙蒂納的眼線,可那個主教那麽肆無忌憚的把關於他的消息告訴羅維雷家,還是讓亞歷山大很不高興。

他覺得有必要找機會讓托尼主教知道一下誰才是如今蒙蒂納的主人。

盡管在名義上,他這個主人是未婚妻共同擁有這塊領地的。

“我打敗了卡爾吉諾,而樞機大人並沒有派你來申斥我,這說明我的做法得到了你父親的贊同,是這樣嗎?”

亞歷山大一邊問一邊心裏有些納悶,他覺得自己和巴倫娣之間的關系真是奇怪,像這樣的未婚夫妻真是很難想象將來結婚之後會是什麽樣子,可無奈的是似乎這個時代的貴族們就是這樣過來的。

只有利益與利益的結合而沒有任何感情的夫妻關系是這個時代的一切,甚至有些夫妻在結婚前還是生死大敵,而婚後為了各自的利益也往往是勾心鬥角。

他和巴倫娣將來會怎麽樣?

亞歷山大不想去考慮這麽多,他現在需要知道的是老羅維雷的態度。

巴倫娣不可能是在他獲得勝利之後才趕來的,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在她來之前老羅維雷應該是已經想到了各種可能。

如果他失敗了該怎麽辦,如果取勝了怎麽辦,也許還有如果他和卡爾吉諾握手言和了又該如何應付,盡管最後一種可能實在不大,可亞歷山大相信以老羅維雷的性格,一定會實現準備得面面俱到。

“我父親派我來蒙蒂納就是一種態度了,”巴倫娣看了看四周,然後坐到了亞歷山大經常坐的那把椅子裏“你是蒙蒂納伯爵,而我是你的未婚妻,所以如果熱那亞議會再試圖剝奪我們的權力,我會讓他們知道他們冒犯不只是你,也是整個羅維雷家。”

亞歷山大看著坐在椅子裏的巴倫娣想了想,然後饒有興趣的問:“我很想知道如果這次是我失敗了你又會怎麽說,或者說你怎麽面對可能已經占領了蒙蒂納的卡爾吉諾?”

“可你不是勝利了嗎,所以問這個問題又有什麽意義?”

聽著巴倫娣答非所問的回答,亞歷山大自嘲的搖搖頭,略帶感慨的說:“你說的每次,這的確是沒有意義的。”

熱那亞的俘虜人數不少,不過其中有很多是有傷的。

對那些受傷的俘虜,蒙蒂納不算殘忍可也並不仁慈。

那些人被安置到了一個更加封閉的營地裏,在與他們只有一墻之隔的地方,就是蒙蒂納人自己傷員的營地。

這裏其實已經是把這塊營地隔離了起來,因為擔心在這樣炎熱的季節傷兵營裏爆發瘟疫,奧孚萊依下令的封鎖了整個傷兵營。

亞歷山大親自視察了這個地方,他是希望能盡量多救下些這些士兵的,經歷過激烈戰鬥又負過傷的士兵一旦痊愈回到軍營裏,往往就會受到尊重,他們會因為自身的經歷成為其他士兵的精神象征,而在將來哪怕是最頑劣的新兵,面對這樣的老兵都往往不敢造次胡來,這還是因為這些老兵是真正見識過生與死的。

亞歷山大希望能盡量保全這些上過戰場流過血的士兵,對他來說這些人是比弗洛林或是杜卡特更寶貴的財富。

只是即便這樣,在看過了傷兵營的環境後,他也只能保證讓這些士兵呆的地方能更幹凈些。

“必須注意防止瘟疫,”亞歷山大低聲吩咐,他不想引起恐慌,不過看到那些士兵們全身血汙,有些已經開始化膿的傷口,他覺得做好最壞的打算沒有錯。

歷史上幾次重大的瘟疫造成的可怕災難從未被人遺忘,特別是有幾次重大瘟疫還徹底改變了歷史的走向。

譬如當初東羅馬帝國查士丁尼時代的大瘟疫給東羅馬帝國造成的巨大打擊,徹底粉碎了查士丁尼恢復羅馬帝國榮耀的野心。

而在更晚些時候在整個歐洲肆虐的黑死病,更是動搖基督教會在歐洲大陸幾達千年的統治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