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深夜

吉爾皮茨宮的宴會最終是以一種混亂,荒誕,甚至是透著濃濃淫穢的味道結束的。

按照某些後來傳到街頭巷尾流言的說法,在宴會上散發出的雄性求偶的味道甚至比一些馬戲團野獸籠子裏氣味還濃,而據說傑弗裏妻子夏桑似乎就是被這種味道吸引,以至宴會還沒有結束就早早不見了她的身影,這讓傑弗裏很憤怒,以至這個熊孩子不但在宮殿裏到處找他的妻子,甚至還打了喬瓦尼身邊一個試圖阻止他到處亂闖的受寵侍從。

不過傑弗裏的憤怒也並非沒有原因,按照某些人的說法,同樣消失的還有那位解放者貢薩洛,而當後來有人發現他們一起重新出現時,貢薩洛那神清氣爽的樣子和旁邊夏桑的軟弱無力形成了鮮明對比。

傑弗裏是氣呼呼的一個人離開吉爾皮茨宮的,而夏桑則幹脆就留在了喬瓦尼這裏,這就讓更多的人不禁浮想聯翩,以至有人猜測,夏桑是要比較一下她的新舊情夫究竟哪個更加厲害些。

亞歷山大沒有和科茨察赫一起離開,而是獨自一人沿著台伯河在夜色中緩緩漫步。

貢薩洛終於進入羅馬了,而且這個人也的確如傳說的那樣簡直就是傲慢與囂張的代名詞,這讓亞歷山大在感到來自這個人的巨大壓力的同時,卻又不禁松了口氣。

至少這個時候對波吉亞家的人來說,對付那個到處橫沖直撞的貢薩洛顯然是第一要務,這對他來說顯然是件好事。

亞歷山大不想成為波吉亞一家人的眼中釘,哪怕不是用來刺他們自己,而是被利用著去刺別人也不行。

貢薩洛與夏桑之間事情倒是讓亞歷山大有些意外,不過同時他也已經發現似乎傑弗裏也並非是那麽簡單的,至少傳令官斯科普似乎和他的關系很密切。

說起來也很有趣,作為亞歷山大六世的私生子,他的那些子女卻似乎和他們父親的另一個年輕情婦茱莉亞·法爾內關系都不錯,甚至和她的親戚們也很融洽,盧克雷齊婭絲毫沒有因為茱莉亞·法爾內和她母親爭寵而惱火,而傑弗裏甚至和茱莉亞姑姑的情人成了密友,這倒是讓亞歷山大覺得法爾內一家還真是都不簡單。

冷冷的台伯河在深夜裏發出嘩嘩的流水聲,皎潔的月光照在水面上泛起層層銀色粼光,這時候的台伯河顯得很平靜,似乎完全沒有白天時候那種總是不斷向前流淌奔騰的急促。

亞歷山大坐在一塊石頭上,他需要讓自己好好清醒一下。

來到這個時代已經一年了,從一個來自東方落魄逃亡的少年,變成了如今在羅馬已經暫露頭角的一個人物,這看起來似乎頗有成就,可亞歷山大知道這是遠遠不夠的。

阿格裏的領地因為特殊的位置注定會成為一個始終讓人感到懸而未決的動蕩地方,而科森察就好像是一頭猛獸般一直蹲伏在阿格裏平原旁的高地上,對著那片土地虎視眈眈。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一旦有一天箬莎的結婚,科森察就將會成為別人的領地,到那時候原本作為阿格裏守護者的科森察領主,就會反過來成為對阿格裏有著最大威脅的潛在敵人。

畢竟,阿格裏有著整個下意大利最大的產量地,對於沒有如倫巴第那樣大片耕地,幾乎全是山區的南方來說,一塊有著豐厚收成的產量地意味著什麽是顯而易見的。

箬莎,想到那個美麗的“妹妹”,亞歷山大唇角就微微掛起絲微笑。

對於箬莎對他身份的懷疑,亞歷山大心裏很清楚,或者說兩個人其實是很默契的誰都沒有戳破最後那層薄薄的屏障,不過讓亞歷山大驚喜的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箬莎不但有著很高的經商天賦,更難得的是她還有著對局勢的敏銳嗅覺。

只是亞歷山大始終覺得自己與箬莎之間那充滿曖昧的關系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旋渦,他不知道自己最終是能從這個旋渦中擺脫出來,還是抵抗不住被吸進去徹底吞噬掉。

亞歷山大微微甩了甩頭,自從索菲婭離開後,他覺得自己似乎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了,可這個時候顯然不該為這些事情傷腦筋。

之前在去桑尼羅礦場的路上遇襲時,從那些襲擊者身上看到他的畫像時,亞歷山大已經隱約猜到自己可能從一開始就落進了一個陷阱,當然這個陷阱的真正目標不是他,而是那個如今應該依舊在聖賽巴隆地牢裏喬邇·莫迪洛,不過現在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如今的他就是喬邇·莫迪洛。

那些人真的來自卡斯蒂利亞?

亞歷山大覺得也許該是從貢薩洛那裏打聽一些消息的時候了。

雖然知道貢薩洛是伊莎貝拉女王身邊第一寵臣,但是他倒是並不擔心貢薩洛也知道或是參與了那些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