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進擊的索菲婭

阿方索跪在聖像前微微顫抖,他的身子趴伏在地上,像是在懺悔,可如果有人看到他臉上的神色就不會這麽認為了。

這時候的巴勒莫主教神色恍惚,眼睛時而睜開時而閉上,他的頭臉離地面很近,每次呼吸都會吹動地上的土。

“上帝原諒我的罪孽吧,我已經一次次的懺悔我過去犯下的罪行,可為什麽魔鬼總是要誘惑我墮落下去。”

阿方索的嘴裏不住的低聲重復著這句話,以至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司鐸都能隱約聽到他在念叨什麽。

“還有什麽比可怕的魔鬼更能讓我們墮入欲望的深淵呢,請救救我我的主,否則我會墮入地獄永遠無法獲得拯救。”阿方索不住的祈禱,似乎正在和什麽可怕的東西鬥爭,只是當他終於直起身子擡頭轉身時,他的臉上已經完全恢復了之前那種即便面對刺客也依舊冷靜平和的樣子,當時主教的那種從容感動了所有人,甚至有人覺得即便蒙泰羅樞機活著面對那種危險,也未必能有主教這般臨危不懼從容不迫。

“上帝愛世人,派他的獨子拯救以生命拯救我們,而耶穌基督在最終完成上帝賜予的使命前曾經遭遇種種考驗……”

阿方索張開兩臂大聲對眼前的人們呐喊著,這是為蒙泰羅舉行的臨時的安魂彌撒,以阿方索的身份原本是沒有資格做這場彌撒的,不過因為蒙泰羅死的太突然,甚至連臨終懺悔都沒來得及做,所以教堂的神甫們不得不請阿方索以這麽一場安魂彌撒的方式彌補這個遺憾,其實司鐸是很希望自己來主持這個彌撒的,可在當下這些人中阿方索的地位是最高的,只是這麽一來無疑讓阿方索的身份驟然變得更加突出,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引起教皇的注意。

至少司鐸是這麽無奈的認為的。

阿方索的聲音響亮而又具有穿透力,在教堂的大廳裏甚至引起了回聲,這和那些已經上了年紀的主教們往往有力無氣的樣子不同,也讓參加彌撒的神甫們不由精神一振。

蒙泰羅的死對這些人的打擊不可謂不嚴重,這時候他們正想著的是誰會接任蒙泰羅大主教這個顯赫的身份,畢竟作為教廷轄下直屬羅馬教省的大教區主教,蒙泰羅教區有著異乎尋常的重要地位。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歷代的蒙泰羅主教重要的並非有多麽強的能力,而是要對教廷,準確的說是對教皇本人忠心耿耿,所以往往反而是一些能力平庸卻以聽話著稱的人更容易坐上這個主教的寶座。

司鐸覺得自己還是很符合這些要求的,他小心謹慎而又聽說聽道,至少在為前任主教服務的時候,不但盡職盡責更是能舉一反三,如果這些還不能讓他得到教皇的信賴,那麽他還有個真正的優勢是其他人所沒有的,那就是他姓法爾內。

作為茱莉亞·法爾內的遠房堂叔,他對別人稱呼自己的侄女為“基督的新娘”是樂見其成,不過他卻很聰明的顯得比任何時候都要低調得多,甚至在已經躺在臨時招來的棺材裏的前任蒙泰羅主教這種笨蛋面前,他也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沒有任何威脅,而且還是個很能用得來的好助手。

不過現在法爾內司鐸覺得可以為自己考慮考慮了,雖然面前這位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巴勒莫主教似乎有點礙眼,不過想想西西裏那個地方的特別,法爾內司鐸也就釋然了,他並不認為這位主教會成為他走向主教寶座的威脅障礙。

安魂彌撒進行的很簡單,這也符合阿方索如今的身份,在祈禱儀式之後阿方索婉拒了司鐸提出的暫時到平時樞機專用的小房間裏休息的建議,而是和大家一起商量著該如何盡快布置樞機的喪事,這也讓司鐸對他多少有了些好感,覺得這個人還是很有點眼力勁的。

其實阿方索的注意完全沒在為蒙泰羅做安魂祈禱這件事上,他關心的是無意中在索菲婭那裏看到的那柄短弩。

他知道那柄短弩的來歷,更知道那應該是屬於誰的。

可是為什麽短弩會出現在那個波西米亞女孩的手腕上,阿方索卻是怎麽也想象不到。

或者說他不願意去想。

可是事實卻逼著他不能不一次次的琢磨看到的究竟是怎麽回事。

最終,他覺得一切的謎團都應該是在那個貢布雷的身上。

他還記得當初亞歷山大在被那個法國人識破時說過自己與一個波西米亞女人結了婚,後來證明那個所謂的波西米女人其實是個才12歲的小女孩,不過阿方索關心的並非亞歷山大的老婆的年齡,他在意的,是那些波西米亞人恰好是從西西裏南方來的。

難道一切都是巧合?

阿方索不相信,從很早時候起他就知道所謂巧合其實很多時候只是各種安排之下才逐漸形成的,哪怕眼前的事情真的是個巧合,可如果你有耐心仔細深究,就會發現這些巧合背後往往有著種種的精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