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帶路罷

皇後娘娘聞言,也顧不上許多,立刻動身就要去天子寢殿,臨走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李信,聲音有些淒涼。

“李侯爺,同去否?”

李信默默點頭,起身道:“娘娘先行,臣隨後就到。”

謝皇後提著長裙,邁著碎步離開了這個偏殿,而李信則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邁步離開,朝著天子寢殿的方向走去。

等他走到天子寢殿門口的時候,謝皇後早已經進去,靖安侯爺閉上眼睛,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垂手在寢殿門口等著。

過了很久,寢殿裏都不見動靜。

然後,一群須發花白的老頭,也出現在了天子寢殿門口,他們先是看了李信一眼,然後都面帶悲色,站在李信身邊靜靜的等著。

是尚書台的五個宰輔。

如今的尚書台宰輔,與十年前的宰輔大不一樣了,十年前天子初繼位的時候,尚書台的宰輔多半是承德朝舊臣,比如說桓楚張渠那些人,如今承德朝的宰輔們或者病逝,或者告老,當初承德朝的五個宰輔,只有中書令公羊舒依舊在尚書台,另外四個早已經物是人非。

太康朝十年,李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作為孤臣存在的,除了陳國公府之外,他基本上不跟其他任何官員來往,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都是如此,因此這五個宰輔他每一個都知道,但是一個都不熟悉。

李信雖然在太康朝可以稱得上是位高權重,但是細究起來,他地位或許高,但是論權重的話,這五個主政的宰輔,才是真正的權重之人,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尚書台是與天子分治天下的。

而李信,權柄只在軍中,最多也就是一個兵部尚書,而且如果他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兵部尚書,還要受這五個老頭節制。

最終還是承德朝的舊臣,中書令公羊舒越過眾人,走到李信面前,微微拱手:“李侯爺。”

李信看了這老頭一眼,拱手還禮:“中書令客氣。”

論官品,李信比這五個老頭要高出一些,但是論職權他還要遜色不少,而且公羊舒在朝廷輩分極高,可以算是李信的長輩。

這位中書令看了寢殿一眼,微微嘆了口氣。

“李侯爺先到的,可知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

十年前,也就是承德十八年的時候,尚書台的五個宰輔,也是像現在這樣被喚進宮裏,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天子住在長樂宮,如今的天子住在未央宮而已。

如今情景重現,這位中書令心裏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李信左右看了看,發現六部尚書也在陸續趕來,其中禮部與吏部的兩位尚書都已經到了,他看了公羊舒一眼,默默問道:“請問中書令,諸位是誰喚進宮裏來的?”

“是內廷蕭公公。”

公羊舒已經七十多歲,他有些艱難地說道:“方才蕭公公派人到尚書台,讓我等都來未央宮門口候著,具體是什麽事情,我等還不知情。”

他口中的蕭公公,自然不肯是蕭懷,而是內侍監太監蕭正。

李信點了點頭,然後看了一眼公羊舒。

“我也是被蕭公公請到宮裏來的,比中書令早不了多長時間,一起在這裏等著罷。”

他口中的蕭公公,與公羊舒口中的蕭公公,非是一個人。

公羊舒看了李信一眼,然後無奈點頭,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閉目養神。

漸漸的,未央宮門口的人越來越多,除了六部尚書等大九卿之外,還有六部侍郎,以及小九卿等等,都到了未央宮門口,垂手站在宮門外面。

李信作為兵部尚書,兵部的官員到了之後,自然全都站在他的身後,作為兵部侍郎的葉璘,站在李信的左近,悄悄壓低了聲音。

“長安,出什麽事了……?”

葉璘與李信不同,李信在兵部掛職,只是玩票,並不是真的要在兵部做事,而葉璘就不一樣了,他雖然是與葉家分了家,另立的寧陵侯府,但是畢竟是出身葉家,這個出身就注定了他不太可能掌兵了。

作為一個武將,不能掌兵,那就只能在兵部衙門做事,因此葉璘這個兵部侍郎是正兒八經的侍郎,每天都要去兵部衙門點卯,不出意外,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要在兵部討飯吃的。

李信面不改色,沉聲道:“我也不清楚。”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

“不過看現在的情況,應該是陛下把群臣召來的……”

葉璘臉色變了變。

“這麽快……”

李信看向未央宮方向,長長的嘆了口氣。

“是啊,太快了。”

就這樣,沒過多久,京城裏三品以上的官員就悉數到齊,他們在未央宮宮門處等了一個時辰左右,天色就完全黑下來了,這個時候外面還在下著雪,殿門有房檐的地方站不下太多人,因此許多現在外面的官員,頭發上還有衣服上,已經雪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