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薊門關老卒

李信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兩個校尉營的將官都從驛站裏走出來,迎接李信這個老大。

老校尉王鐘也從驛站裏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眼李信,見李信沒有什麽事情之後,他心裏也松了口氣。

這位老校尉,從戰場上退下來之後,在羽林衛裏廝混了二三十年了,最開始年輕的時候,還有人巴結討好他,可是後來他年紀越來越大,仍舊還是個校尉,大家見他沒了前程,也就很少搭理他了。

最近幾年時間,也就李信這個少年人對他還算客氣,開口必稱師父。

這個有些邋遢,頭發花白的老校尉搖了搖頭,拉著李信走到驛站院子裏的幾個石凳子上坐了下來,取出腰裏的酒囊塞在李信手裏。

“喝幾口壓壓驚。”

李信詫異的看了王鐘一眼:“王師父怎麽知道我在京城裏受驚了?”

王鐘瞪了李信一眼:“你那天離開的時候,那樣說話,老子還以為你是去京城送死去了,現在雖然沒事,不過想來這幾天也有了不少波折。”

李信痛快接過他的酒囊,仰頭喝了一口。

王鐘的酒囊裏,裝得是劣酒,口感不是很好,但是頗有些辛辣。

老校尉開懷一笑,把自己的酒囊取了回來,塞回自己腰裏,然後伸手拍了拍李信的肩膀:“好了,喝口酒找間屋子歇一歇,明天一早咱們還要趕路。”

李信對著這個老校尉點了點頭,笑道:“王師父放心,我沒事的。”

王鐘背負雙手,微微彎著腰越走越遠:“你這個年紀,不管碰到好事壞事,都可以算是好事。”

片刻之後,王鐘已經不見了蹤影。

李信搖了搖頭,在驛站裏找了間屋子,倒頭就睡。

這幾天時間,雖然是有驚無險,不過李信還是耗去了不少心力,這驛站條件雖然簡陋,但是他倒也睡得香甜。

——

這一路上,李信等四百個人,沿途盡量白天歇息,早晚趕路,就這樣走了一個多月時間,一路上雖然碰到了幾次波折,但是總算是有驚無險的走到了薊門關附近。

薊門關,就是大晉北邊的第一雄關,也是北邊外族南下的第一座關口,大晉的鎮北軍帥帳,就是在薊門關的關城。

經過一兩個月的奔波,老校尉王鐘還有沐英等本來皮膚就黢黑的人看不出有什麽變化,李信倒是被曬黑了不少,整個人變成了小麥色,看起來成熟了一些,不再像是一個不靠譜的少年人。

這一個多月時間,王鐘不止教李信練拳,還教了他一些如何選擇紮營位置,自己整兵列隊的基礎,一個多月下來,曾經啥也不懂的愣頭青,變成了一個合格的武官。

最起碼他可以把手底下這四百號人指揮的你明明白白了。

薊門關遠遠在望。

老校尉王鐘站在最前面的一輛大車上,遙目看向高大的薊門關,最後深深地嘆了口氣。

李信騎在烏雲馬上,與大車並肩而行,瞥眼看到了難得多愁善感的老校尉,開口笑道:“王師父您不是南方人麽,怎麽跟著薊門關有淵源?”

王鐘不鹹不淡的回頭瞥了一眼李信,沉聲道:“當初葉帥帶著我們從京城一路北上,打了整整八年才平滅了北周,最後就是打到了薊門關附近,葉帥說就打到這裏,於是咱們便不再繼續向北。”

說到這裏,王鐘有些黯然:“也是在那個時候,葉帥被召回京城,咱們那些兄弟們也意興闌珊,跟著葉帥回了京,後來朝廷就給老子安排到了這勞什子羽林衛裏,一轉眼便三十多年了……”

王鐘口中的葉帥,就是陳國公葉晟。

李信原先只知道這個老校尉是從軍中退下來的,至於哪一個軍就不太清楚了,現在聽到他自己開口說出來,心中又多了幾分敬佩之心。

王鐘今年也不到六十歲,也就是說當年他跟隨葉晟從軍中退下來的時候,不會超過三十歲,這正是一個軍漢最巔峰的年紀!

要知道王鐘剛進入羽林衛的時候,起步就是校尉,只是他不會做人,三十年來未有寸進,一退下來就被分到羽林衛裏做校尉,可見他在當時的征北軍中也不會是什麽無名小卒,如果王鐘願意留在軍中,這會兒已經做將軍了也說不定。

可是,就因為葉晟被召回京,王鐘這批人也心灰意冷,幹脆跟著葉晟一起回京,在羽林衛混了一份閑差。

王鐘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薊門關,微微仰著頭,開口道:“這座薊門關,就是當年北周的北面門戶,被葉帥帶著我們一戰而下,從此成為了我大晉的門戶!”

李信眯著眼睛笑了笑:“王師父,現如今這征北軍的主將,是葉國公的長子葉鳴,你認得麽?”

王鐘搖了搖頭:“葉大爺出京是十幾年前的事,那時候老子已經在京城裏做事了,沒有機會認識葉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