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是誰救了你

這一次李信弄出來的“大字報”事件,在承德皇帝的意志下,被限制在了一個很小的範圍內,並沒有發酵擴散,即便是那些知情者,也覺察到了承德皇帝的意志,不敢把這件事情鬧大。

於是乎,整個京城都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可是,如果從上帝視角來看這件事,受傷害最重的,恐怕就是這位京兆府的京兆尹了,本來他身為京兆府尹,乃是正兒八經的正三品大員,這個品級再進一步,就是六部尚書的位置,就算是六部侍郎,比起京兆尹也要差上這麽點意思。

而且京兆尹這個職位極其特殊,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來的,以李鄴的地位,只要再做個幾年京兆尹,將來進入三省中樞拜相,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這一切,都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後輩,給攪得一幹二凈!

李鄴是平南侯李慎的堂兄,兩家同出趙郡李氏,都是趙郡李氏的分支,只不過在三十年前的那一代人裏,平南侯李慎的父親李知節選擇了從武,而李知節的兄長選擇從文,兩個人在各自的領域都有所成就,李知節官拜大將軍,爵封平南侯,而他的兄長李知禮也做到了禮部尚書的位置上,兄弟二人都可以說是功成名就。

李鄴就是李知禮的長子,子承父業,也早早的入朝為官,只不過李鄴雖然跟平南侯府有親戚,但是兩家人平日裏並不是走的特別近,也就是祭祖的時候能碰到一起,別的時候,一年也說不上幾句話。

可是現在,這個平南侯府家的兒子,不僅對這件事毫不悔改,甚至對自己一點禮數也沒有,這讓李鄴頗為惱火。

就算是平南侯府的那個嫡子李淳,見著他也要恭恭敬敬的磕頭,叫一聲伯父,這個少年人,居然說跟他毫無幹系!

聽到李鄴這句話之後,李信才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本以為面前的這個老者,只是平南侯府的李家長輩,沒想到這個老頭,就是七公子所說的那個京兆尹李鄴……

京兆尹這個職位,聽起來沒有什麽特別的,可是能夠權知首府,便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要知道京城裏各種勢力錯綜復雜,又要處理好平時的事情,又不能過多的得罪人,只這一點,就不是普通人能夠做成的事情。

李信從板凳上站了起來,對著李鄴彎身拱手道:“原來是府君到了,在下一時不察,言語得罪了府君大人,還請大人不要放在心裏。”

面對首都市長,該慫還是要慫的,要知道哪怕是七公子本人,也說了沒辦法正面對抗京兆府,足見這個衙門的厲害之處,李信以後還要在城裏混飯吃,自然不能得罪這個老頭。

這老頭雖然被削了官,但是並沒有被降職,也就是說他還是金陵城的京兆尹,削官警告意義大於實際意義,最多一年半載,就可以恢復從前的品級。

李鄴淡淡的瞥了李信一眼,冷哼一聲:“這一次來見你,一來是想看一看你寫的那個賣炭翁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二來是想見一見你這個李家的後生,到底是個什麽樣子,本來老夫還以為你是什麽智珠在握的智者,沒想到卻是一個不通禮數的狂生!”

對於李鄴的話,李信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反駁,這朝中不知道多少人,困在四品官上一輩子,而李鄴莫名其妙從正三品變成了正四品,心裏自然有些不痛快。

見李信沒有說話,這位京兆府的府君也有些意興闌珊,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李信,沉聲道:“你真是李慎的兒子?”

李信微微搖頭:“不是,在下與平南侯府沒有任何幹系。”

李鄴嘆了口氣,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下去。

“你是不是李慎的兒子,這是平南侯府的家事,老夫懶得管這麽多,不過你終歸是在京城裏住了下來,也算是在老夫的治下,今日老夫過來,就是要提醒你幾句話。”

李信垂手道:“府君請說。”

這位京兆尹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負手道:“在京城裏,什麽都可以碰,唯獨不可碰到陛下,陛下是個愛惜名聲的人,這一次你寫出這種詩來,如果是在從前,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說到這裏,李鄴淡淡的看了李信一眼,淡然道:“知道陛下為什麽不殺你,反倒援護於你麽?”

李信搖了搖頭。

其實他也很好奇這件事,這件事情之中,他雖然處處占著理,但是在王朝時代,並不是哪邊有理哪邊得勝,像李信這樣寫詩誹謗朝廷的人,承德皇帝完全可以一巴掌拍死李信,或者讓李信悄無聲息的在京城裏頭消失。

但是承德皇帝並沒有這麽做,這就說明了這位承德皇帝要麽是個很閑的明君,要麽就是這件事情背後另有深意。

李信本來以為是那位七公子替自己說了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