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墳頭草幾米高了

一大早的機械廠的老頭老太太就都搬了椅子在家門口坐著,目光警惕地往路口那邊看,一聽到汽車的聲音就站起來一副準備戰鬥的樣子。

機械廠很老了,到處都是瓦房平房,前面是平坦的空地,曬衣服養雞鴨鵝搞小菜地。南邊的六棟樓房才勉強有些現代的氣味,其中三棟較新,建成於八十年代,另外三棟也很老了,建成於六十年代末。放眼望去,整個機械廠一堆年齡超過半個世紀的建築物。

自從當地政府把機械廠的地給賣了之後,機械廠的職工們、住戶們是既歡喜又憂愁,幾家歡喜幾家憂則更加明顯了。二十年了,一些年老的職工早都過了世,當年的青壯如今也老邁了,還有一些活不下去的早早的回了農村,當然也有一些中層及以上悄無聲息地在外置地建樓房一建就是八九層安然地當起了包租公(婆)起來。

時過境遷,機械廠這裏面的關系之錯綜復雜利益糾葛之嚴重某些廠幹部罪孽之深重罄竹難書廣大職工的苦難之深切一言難盡。

當地政府搞一刀切是脫離現實情況的,是注定要失敗的。

這是應婉君連夜對機械廠的情況進行研究分析後得出的結論,因此她更加淡定了。說句難聽的,就算李家忍氣吞聲什麽都不要了搬走,機械廠也不是那麽容易拆的。

尤其是當早上應婉君和葉慧華出去買菜的時候,特意在廠區裏轉了一圈,看到了許多如臨大敵的大爺大媽大叔大姨們,應婉君那顆心已經放下來了。

別看她底氣十足的樣子,其實心裏面是比較沒底的。

主要有兩個方面的原因是她不好講出來,怕未來公婆擔心。第一方面是她擔心拆遷公司的人沒見識意識不到五個一等功的象征意義從而做出一些沖動的舉動,第二方面則是拿不準這麽做會不會影響到李戰。

盡管和李戰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應婉君能夠深刻地感受到李戰思想的單純以及極強的原則性,是寧願自己再麻煩也不願意給組織添麻煩的那種堅定的革命主義戰士。

用一等功臣、全軍愛軍精武標兵的名號來嚇唬拆遷公司的人合適嗎?隨即她想到,這算是嚇唬嗎?己方有理,並非無理取鬧,只不過求一個公平的對待,擺事實講道理罷了。

保險起見,應婉君昨天晚上還是和她高中時班主任通了電話,通過那位臨近退休的國家特級教師聯系了她的一名學生,省電視台駐港城的記者。

應婉君和葉慧華前腳出門,拆遷公司的人後腳就來了。兩台面包車一台小貨車直接就停在了李家所在的宿舍樓下。他們也是有“智慧”的,早上大家都著急上班沒空跟你耗,運氣好的話能“攻破”幾戶人家。

今天他們的主要任務是這兩棟宿舍樓,居住在這裏的職工還有幾戶,全都是沒有產權的,和李家的情況一模一樣。其他大部分都是外來的租戶,他們就不必多說了,房租到期不續租走人就行,拆遷是原職工房東的事。

攻破了還住在這裏的幾戶職工這兩棟宿舍樓就算是拿下了,比平房區要好拿下太多了。

他們也是做過偵察工作的,知道李建國在這一片小有威望,在還住在廠裏的職工裏算是個有影響力的人物,所以把李建國列為了主要攻擊目標。當然他們也是知道李建國家有個兒子是當兵的,開戰鬥機的。

那又怎麽樣呢?

這年頭,當兵的最好說話,你不配合就是拖組織後腿。

林定茂一下車,就意氣風發地揮了揮手,“去,給他宣讀政策,看看他態度再決定下一步行動。”

自從咬牙離了公職應聘進了拆遷公司當經理,有豐富政府基層工作經驗的林定茂混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房屋是拆了一座又一座。他發現搞建設自己不在行,搞拆房子卻是手到擒來,找著了自己正確的人生道路。

立馬有小管事模樣穿白襯衣的中年男子帶著三五個邪裏邪氣的青年就上樓去了。林定茂點起煙來抽,打量著周遭的環境。但凡有塊泥土的地方都被這裏的居民開荒種了菜,大小雞鴨滿地跑,看上去頗有田園風光的氛圍。殊不知對這裏的人們來說這些是他們兼顧夥食的無奈措施。

手機響起,林定茂一看來電顯示上寫著“柳總”,趕緊的接通走到一邊哈著腰說話,“柳董,早上好呀。”

“早上好啊定茂,機械廠的進展如何?”遠在省城別墅臥室裏坐在梳妝台前細細整理著妝容的柳海岸聲音甜甜的問道。

自從王剛進去後,柳海岸不知道怎麽的就搖身一變成了一家頗有實力的地產公司總裁,手握數十億資產的情況下,當年就被評為女富豪之一,可謂令人大跌眼鏡。

一出手就拿下了機械廠一千多畝的土地,而且範圍內的工業地全部改為商住用地。別的不說,只要完成拆遷,轉手一賣就是幾倍的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