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7章 朕不收關稅,但朕的百姓要吃飯!

五百張貿易許可狀就是五百艘大帆船啊!

現在東南海上往來的可以跑遠洋的大帆船,撐死了也就一百艘,一下就翻了五倍!

在場的大臣們都驚呆了!這位萬歲爺想幹什麽?想要大興海貿?然後大把的撈銀子嗎?這可是舍本逐末,而且還違反祖制啊!

鄭芝龍、李國助、韓布安和漢斯·普特斯曼也沒想到朱由檢一下放那麽多張貿易許可狀……這也太多了!

如果一張貿易許可狀對應一艘載重300噸的帆船,500張貿易許可狀就是500艘總共載重15萬噸的商船啊!

大明的每年出口絲綢、棉布、瓷器、茶葉、鐵器等等的商品加在一塊兒,頂天就是幾萬噸,哪裏用得著15萬噸的商船?

“陛下,”內閣首輔王在晉站了出來,“雖說海上貿易可以帶來金銀厚利,但是國家的根本畢竟還是農業……農本而商末啊!但是海貿所出之商品,除了瓷器是取土燒造,無關農事之外,其余商品歸根結底都出自田土。絲綢出自於桑,布匹出自於棉,茶葉出自於樹。而天下間的良田有限,所種桑、棉、茶樹多了,種糧的田就少了。請陛下三思啊!”

鄭芝龍也出班奏道:“萬歲爺,這五百艘大海船的確是多了……如果都滿載絲綢、瓷器、茶葉什麽的,運去西洋也賣不出去啊!”

朱由檢笑著搖搖頭,對王在晉道:“元輔,你是不是以為天朝物產豐盈,無所不有,不藉外夷貨物以通有無?”

“是啊,”王在晉自豪地點點頭,“外夷之物,的確可有可無,即便是天朝所無的,著工商之民仿造就是。早先咱們不是要買西夷的大炮和火銃嗎?這幾年宣府炮、寧遠炮都造起來了。魯密銃和斑鳩銃也都能自產了,不需要再進口了。”

朱由檢嘆息道:“可是老天不賞飯啊!閣老以為朕放500張貿易狀是求財嗎?非也,朕所求外夷者,一不是火器、二不是金銀,而是小民活命之本,天下安穩之根啊!500張貿易狀就是500條幾千石乃至一萬石的大海船啊!如果都能載糧而來,一年最多就能進口500萬石米糧,可以活人多少?

畢閣老,你兼著戶部尚書,你來說說今年各地水、旱、蝗、疫的情況吧!”

畢閣老就是畢自嚴,因為辦闖賊和要飯有功,當上了戶部尚書和東閣大學士,成了畢閣老。

不過和上輩子主管戶部時候遇到的難題不一樣,這輩子畢自嚴的麻煩已經不是沒錢,而是沒糧食了。

當然了,上輩子的崇禎五年六年的時候,大饑荒也已經開始了。不過因為東虜、西賊鬧得太歡騰,在崇禎五年到六年間又來一場登萊之亂。所以大明朝廷也沒有余力去顧及老百姓的吃飯問題了……

而如今,東虜的胖台吉忙著減肥,連被圍困的錦州都不救,自然更沒功夫來口內殺人放火了。

而西賊還在六盤山上眯著下不來,暫時也夠不成什麽大禍。

至於孔有德、耿仲明他們,現在都跟著“李大頭”在朝鮮吃香的喝辣的,當然不會造反了。

因為財政還算寬裕,連著好幾年都有盈余,國內也算平穩,至少沒有什麽大亂子。所以吃飯問題,就更加顯得突出了。

畢自嚴從年初上任至今,都在為陜西、河南兩省還有南直隸淮北地區的饑荒犯愁——雖然朱由檢已經拉了上百萬人去四川、湖廣“要飯”,但還是架不住水、旱、蝗三災齊至啊!

崇禎五年的時候,水災淹了半個河南和南直隸的淮北地方還有大半個陜西,而且還誤了災區的農時……徐州、淮安的大水到現在還沒退幹凈!

到了崇禎六年,蝗災啃光了陜北的莊稼,還禍害了關中平原的不少地方,同時旱災又卷土重來,陜西、河南又開始鬧幹旱了!

更可怕的是,一向比較風調雨順的淮南、江南,也開始鬧起了災,一會兒是幹旱,一會兒又是暴雨造成山洪暴發……總之就是一句話:老天爺不賞飯啊!

在這種情況下,兼領戶部尚書的畢閣老的麻煩不是少了,而是更多了!

除了鬧災、救災的一大攤子事兒,畢自嚴還被朱由檢想出來的將進士、舉人名額和納稅掛鉤的事情搞得焦頭爛額。

陜西、淮北、河南東部那些鬧大災的省份一方面交不上多少稅,一方面又想讓本身的士子參加科舉——災又不是他們的錯!怎麽就不讓他們考科舉呢?

這些地方的士紳和官員找不著朱由檢,就只能找幾位閣老理論,而畢自嚴更是左右為難……他和別的閣老不一樣,他不能旗幟鮮明的站在那些受災省份那邊。

因為沒有受災的省份的士大夫們都盯著那些進士名額……特別是有糧的湖廣和四川,有錢的南直隸(淮南、江南部分)、浙江、江西、福建、廣東等地,都搶著替陜西、河南、淮北的災區交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