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8章 這才是大奸臣

姜果然是老的辣!

一塊在錦衣衛當中沉浮了幾十年的老姜,自然是辣到了極點。

駱思恭早就看明白大勢了——眼下這位大明天子和太祖、成祖一個路數,兇殘著呢!

在他手底下做官得千萬牢記一點,絕不能和他頂著來,要不然會死得很難看的!

當然了,身為朝廷命官,也不能因為皇帝老子太兇殘,就不去當奸臣撈銀子了。

想當年太祖高皇帝在世的時候,當官的該撈不還是在撈?只是要小心一點,低調一點。

所以對付朱由檢這路兇暴英明之君,就不能在明面上硬頂,要不然就是找死了。而是要陽奉陰違,適可而止……這個萬歲爺雖然兇暴英明,但他也是孤家寡人,對付下面的奸臣只能用殺雞儆猴的辦法。

所以大家就要努力當猴,絕不當那只被宰掉的雞!

而這一次,駱思恭、駱養性父子不僅要當猴,而且還要當兩只左右逢源,上下通達的猴頭。

一老一壯兩只猴頭互相對視了一眼。

壯猴頭駱養性又對眾人道:“萬歲爺在陜西時先拿一幫變民開刀立了威,六十破一萬……然後又除了秦府的藩。到四川、貴州則屠了安奢兩家,還移了蜀藩。在湖廣,呵呵,不說了,慘啊……現在又到了南直隸,大家夥好好想想吧!”

“對啊!”

“他到哪兒都得死一堆人!”

“咱們的小心一點……”

“算了算了,一千萬就一千萬吧!”

這幫勛貴都怕了,南京勛貴本來就慫,北京勛貴再怎麽都在第一線守國門,時不時的還得和韃子打一仗,多少有點血性,而南京勛貴舒服了二百多年,是真的朽爛到家了。

“駱衛帥,咱們交稅就是了,為什麽還要保住南京戶部啊?”

不知道是哪個沒用南京勛貴忽然問了一句。

駱思恭已經把這幫慫貨的表現都盡收眼底了,當下就笑道:“保住南京戶部的權,咱們這些人才能躲在後面有所轉寰啊!如果沒有了南京戶部,那咱們就得直接去面對萬歲爺派下來的大府了!”

南京戶部再怎麽都比軍政財大權一把抓的“大知府”好應付。南京戶部高高在上,手頭的權力又不是太大,而且責任也不大——南京戶部和北京戶部肩碰肩的衙門,誰賣誰的賬?而且大明皇帝又難得來一次南京,只要他不來,那就是天高皇帝遠。

駱老頭子又道:“現在老夫估摸著萬歲爺一年能收到2000萬應該就心滿意足了,至於這2000萬從哪兒來……還不是咱們和南京戶部商量著來嗎?”

魏國公徐弘基打斷駱思恭道:“駱衛帥,不是說1000萬嗎?怎麽變成2000萬了?”

“還有商稅呢!”駱養性接過問題,“南直隸工商繁榮是一眼可見的,能不交商稅?再說了,從崇禎七年大比開始,進士名額就要分省計算了……而各省額度多少,是和納稅多少掛鉤的。

現在湖廣一年給朝廷2000萬,咱們南直隸能少給?少給了,以後的閣老可就都是湖廣人了!這事兒咱們能答應,江南士林也不能答應啊!”

把稅收和進士、舉人名額掛鉤的路數還真是挺奸惡的,這擺明就是要調動下面的士大夫和商人、勛貴鬥爭,同時也挑撥各省各府士大夫之間的關系。

“可是1000萬商稅也太多了吧?”

“是啊,1000萬呢!”

“怎麽拿得出來?”

勛貴家的子弟一般都是學渣,沒什麽機會可以走科舉的路子上升,所以他們才不在乎有多少額度,當然不希望用自家的銀子為士大夫的子弟鋪路。

駱思恭拈著胡須笑道:“2000萬其實也沒那麽多……過去朝廷從南直隸所取的額稅,基本是錢糧各半。其中的糧食又要走漕運北上,送去北京。可是南直隸這些年棉桑大興,人口又大增,糧食早就不富裕了,甚至還不夠自己吃的,每年都要從湖廣購入大量的糧食。如果能將所有的田賦都折了色,對南直隸來說是很有好處的。

另外,萬歲爺已經下了廢漕改海的決心……這對南直隸而言,無疑是天大的善政啊!南直隸為了維護運河暢通,每年扔在運河上的人力物力,都不下200萬之數,而且保漕棄淮又讓淮河兩岸時常洪水大發!

駱老爺子嘆了口氣:“譬如徐州上一次的洪水淹了幾年,到崇禎三年才退……水退之後就是運河清淤,不知耗費多少人力物力,還沒搞完,今年又淹了!

光是徐州和淮安府的淮北州縣,因為這兩場洪水損失的糧食,就夠整個南直隸繳個兩三年田賦了!”

南直隸的田稅總額雖然只有600多萬石,看著不多。但是由南京戶部負責的漕運開銷,以及治理淮河、洪澤湖和南直隸境內黃淮的開銷,是不算在這600多萬石內。這些費用基本上得由南京戶部自籌,也就是向下攤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