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3章 沒有最苦,只有更苦

“366萬畝?”朱由檢聽到這個數字就是一愣,“怎麽那麽多?朕記得先帝只賜了你家200萬畝啊?難道你爹這些年又買了166萬畝?”

“這個……”朱由崧搖搖頭,一臉茫然,“臣也不知道啊……臣就是讓人把家裏的地契都給拿出來數了數。”

“萬歲爺,”接過清單的徐寡婦卻笑著說話了,“福王殿下是不可能花錢買地的,王府怎麽可能花錢買地?那些多出來的土地都寄在福王府名下的。”

“哦,詭寄避稅!”朱由檢臉色鐵青,“這是在吸大明的血啊!大明朝廷都已經那麽窮了,你們還這樣幹……真是喪盡天良啊!”

朱由崧被他的話嚇一跳,撲通一下就跪了。

邊上的徐寡婦又笑著來了一句:“那1000多家鋪子,多半也是這麽來的吧?”

“啊,臣,臣不知道啊……”

朱由檢哼了一聲:“你不知道,朕都知道!你們這些王爺吃著大明朝的飯,穿著大明朝的衣,卻都在挖大明朝的墻角!”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朱由崧嚇得瑟瑟發抖。

朱由檢又瞪了徐寡婦一眼:“徐若蘭,你也不是好人,你是個奸商……先認客氏當媽,後認徐應元當爹,不也是為了走私逃稅?你們啊,統統都是國賊!”

這就是國賊了,是不是要殺頭啊?朱由崧魂都嚇掉了半條!

徐寡婦卻一臉的不在乎,笑眯眯地說:“萬歲爺哪裏話來?奴和福王這樣的國賊,最後還不都叫您給搶了!”

是啊!朱由崧一想也對,自家辛辛苦苦那麽多年才攢了多少,結果還不是都歸了你這個皇帝?

朱由檢被徐寡婦說破了真面目,卻也不動氣,只是笑著道:“朕花了好些年才明白這個理兒,天子……大盜也!就是要搶你們這些國賊!若蘭,福王家交出來的銀子、鋪子、田畝都交給你了……你能管得了嗎?”

“能管的,”徐寡婦笑道,“奴在白家管的生意可比這些個麻煩多了!”

“可你只一人,怎麽能管那麽大的買賣?”

徐寡婦笑道:“奴怎麽會是一人?奴可是當過京城山西總商的……自然有招聘管事兒和夥計的門路。”

“那些商人都靠得住?”

“哪有什麽靠得住靠不住的?”徐寡婦笑道,“在商言商用商而已……萬歲爺既然信得過奴,就讓奴去招商用商,宮裏的人,奴可用不了。”

朱由檢知道逆子當年也是在商言商用商,他那麽大的買賣,不也都用商人去管理?宮裏的太監,朝中文官,沒一個在皇家商會拿到差事的。

逆子可是大明最富的奸商,他這麽幹一定時有道理的。

“好,”朱由檢點點頭,“那就都交給你了!”

他頓了頓,又對徐寡婦說:“等洪承疇、盧象升他們交割完畢,咱們就出發……先去北京,再去洛陽,最後朕入關中去平賊,你留在洛陽接管福王府的那些產業!”

聽了朱由檢的話,還跪在地上的朱由崧就是一聲嘆息:真是命苦啊!好好的家業,都屬了他人?以後到了南京可怎麽過日子啊!

……

“萬歲爺,臣是當過洮岷兵備道和陜西布政的,素來知道陜西的苦瘠。要說這陜西有多苦呢?臣就一句話,大明天下,陜西最苦!”

正在和朱由檢說什麽“陜西最苦”的,正是即將赴任陜西的畢自嚴。他現在正和朱由檢並轡而行,走在南下京師的途中。

朱由檢總算料理完了燕山、大寧的一大攤子事兒,在崇禎二年六月初三離了剛剛落成的大寧“土棱堡”,率領兩團騎兵和兩隊炮兵(12門3磅炮),踏上了南下之途。

靠這兩千多人……當然是足夠平定已經造反的西賊的。大炮一轟,騎兵一沖,奴賊都得潰,何況是西賊?

但是朱由檢也知道陜西的亂子是天災人禍共同推起來的,不是幾千精兵殺一陣就能平下去的。

不過他也不認同畢自嚴的說法,怎麽會是陜西最苦呢?朱由檢心說:明明就是朕這個大明天子才是最苦的……雖然餓不著也凍不著,但是朕心裏苦啊!上輩子為國為民操勞了十七年,最後落了個眾叛親離,還讓個逆子奪了大權。

而這輩子又來吃二茬苦,遭兩遍罪……而且這心裏面啊,比上輩子更苦!

上輩子糊裏糊塗的,也不知道身邊不是逆子就是逆賊,不是奸臣就是貪官!現在都知道了,能不苦嗎?

想到這裏,朱由檢就扭頭看了一眼正策馬背槍走在邊上的李自成和李錦兩叔侄。

不知道自己有多壞的大明忠臣李自成也發現朱由檢陰郁的眼神了。

李自成心說:皇爺這是在生畢自嚴的氣?這個畢巡撫也是,怎麽能和皇爺說老百姓苦呢?得說國泰民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