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7章 王爺不哭,本官有辦法

看見孫之獬跑進來,孔有德哭得就更兇了,他委屈啊!他對大清國的貢獻那麽大,帶著那麽多紅夷大炮和火銃投敵,手把手的教會了韃子兵怎麽打炮,現在卻被丟在聊城這個死地和孫之獬這種活蔣幹一個待遇,想想都虧啊……而且活蔣幹不見得就沒活路了,他才貳臣,不,他連貳臣都不是,他是被崇禎皇帝“開除”的,投降大清的時候他沒有官身,是個老百姓。

“王爺不哭,王爺不哭,本官有辦法了!”

也不知道真有辦法還是隨口開解,孫之獬一邊說一邊就在袖兜裏面掏開了。

這是有錦囊妙計?孔有德真不哭了,只是坐在蒲團上愣愣看著孫之獬。

孫之獬掏了半天,錦囊是沒有的,小小的瓷瓶卻有一個。

“王爺,您看這個!”孫之獬好像獻寶一樣,雙手捧著瓷瓶就交給孔有德了,“這是上回我去鄭州見皇阿瑪時,皇阿瑪叫我帶了來,要緊時候交給您的。”

“就這是個……瓶?”孔有德心想:難道多阿瑪把寫著妙計的紙條塞進瓶裏交給孫之獬了?

“瓶裏面有好東西啊!”孫之獬道,“是上等的砒霜!泡酒喝,一瓶下肚,七竅流血,必死無疑……就什麽都不用怕了!”

“你你你……”孔有德擡著手指著孫之獬,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都七竅流血而亡了……還不用怕?

“王爺,您不用這個?”孫之獬皺起眉頭,“您自備了別的死法?是上吊還是抹脖子?”

“什麽就上吊抹脖子了?”孔有德都快給氣炸了,如果不是多爾袞賜下的毒藥,他現在都想把孫之獬掐死了。

“王爺,皇阿瑪可是一番好意啊!”孫之獬搖搖頭,“聊城之內,人人都可以投降,無非就是貳臣變三臣,三臣變四臣……唯有王爺您老人家,不能降明啊!”

“我,我……”孔有德眼淚又止不住了。

他和祖可法不一樣,祖可法投降來投降去的,都是不得已而降之,投降大清後也沒起什麽大用,而且人家表妹還是大明皇後,有後台的……可他呢?他給大清帶去多少好東西和人才?他要落在朱慈烺手裏還能有什麽好死法?

千刀萬剮都是輕的……

“王爺,收著吧,”孫之獬溫言道,“以備不時之需啊!”

不時之需……孔有德一琢磨也是啊!萬一聊城真個不守了,有瓶砒霜下酒,總比被人用小刀子片肉強啊!

收好了皇阿瑪賞下的砒霜,孔有德又府裏的奴才取來了一葫蘆好酒自己帶著,然後就綠盔綠甲(正綠旗啊)的在一群正綠旗護軍的保護下,上了聊城的城頭。

而在聊城城頭上迎接他的就是曲阜練軍驚天動地的呐喊聲!

“孔聖人保佑……刀槍不入啊!”

孔有德扶著沙袋壘成的垛口,向下望去。只看見不計其數的明軍官兵,大約三四十人為一個方陣,扛著雲梯,推著盾車(就是把偏廂車的盾牌移到正面),舉著各種兵器,喊著口號,仿佛潮水一樣的湧了上來。

孔有德什麽眼力價兒?他怎麽也是多年的宿將,遠遠一看就知道不好了。

盾車結實,兵刃精新,都在陽光照在上面泛著寒光啊!而且這群曲阜團練個個都披了甲,沖在最前的那些人都披著長身鎧甲——真可是甲堅兵利啊!

更讓孔有德頭疼的是這群曲阜練軍不打純隊,而是組成了花隊。

所謂純隊就是幾十上百人一隊都是用一種兵器——或是火銃,或是刀牌,或是長槍。這種配置適合列陣而戰,好指揮,好訓練啊!

而花隊則是將使用不同兵器的士兵混編一隊,讓他們互相配合著殺敵。這樣的編制方法列陣而戰的時候不大好用,容易混亂。在南方山地還行,到了北方平原就得配合偏廂車了。

可現在是攻城啊,雙方都不擺陣,花隊就占了優勢。

“王爺,火銃……”

就在孔有德急得滿頭大汗的時候,他身旁的一個護軍校忽然叫了一聲,還用力拉扯了他幾下。

孔有德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反應過來,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隊隊持著斑鳩腳銃,穿著“板甲”(其實是板條甲)的火銃兵已經上來了,越過了正推著盾車前進的曲阜練軍,踏上了冰封的湖面,沖到了距離城墻幾十步外的地方,架起火銃,就要開火了。

原來是隸屬兩個新軍模範師的火銃兵上了進行掩護射擊了!

定南王趕忙把腦袋索回去,然後大聲命令:“他娘的,都在發什麽愣?開炮!發銃!弓箭手也給老子準備……”

他的話音才落,噼裏啪啦的火銃擊發聲就接連不斷的響了起來,密集的銃擊聲中,偶爾還夾雜著幾聲炮響。

聊城攻防戰,現在終於進入了短兵相接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