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9章 我們不是要飯的,我們是吃大戶的!

你們這幫封建余孽還想民主?

朱慈烺面子上還保持著平靜,心裏面卻早就開罵了。他當然不是反對民主了……他在後世是70後,成長的年代正好是西方自由世界最牛逼的時代,所以他並不認為民主不好。

但是在他看來,就南明的這幫士大夫根本不配有民主!

現在已經是西歷的1646年了,如果不是他朱慈烺牛逼,揚州人紀坤多半被多鐸的清兵打死在揚州城了!

黃宗羲、顧炎武、王夫之三人好一點,還在東西奔走忙著抗清,但是也沒有什麽卵用,最後還不是大清一統天下了?

你們連幾萬個八旗韃子都砍不死,還想用兩千萬石大米換什麽議政、議稅之權……你們這幫人啥時候能扛著火槍去和毛子排隊槍斃,什麽時候能駕著炮艦去和大英帝國、法蘭西帝國爭奪世界海權,再來說這事兒吧!

到那時候,誰當大明皇上都不敢不答應了……

不過朱慈烺也不會治他們四個人罪,他是個講道理的太子爺,這一點黃宗羲還看對了。

這四個封建余孽無論如何都是有資格上疏的,而且他們的上疏內容也不是一點用處沒有。

首先,他們給朱慈烺提了醒——地主家還有余糧!他們要不說,朱慈烺一時還想不起來呢!

其次,《諫封建議政疏》中提出的建立封建法度,實行國人議政的辦法是對的——只是東南士大夫沒有資格當國人而已!但並不代表別人沒有資格議政。

比如那些扛著槍去開拓殖民的人就有資格,也必須讓他們當可以議政的國人。要不然殖民地怎麽治理?搞總督獨裁?那總督不成國王了?

搞中央集權?那也不行啊,離得太遠,形勢又太亂,遠在南京的帝王根本沒法集權。殖民地出了什麽事兒,等南京這邊知道說不定已經是一年後了,等朝廷開會討論完畢,再把聖旨傳去殖民地都兩年了……

另外,現在大明旗下還存在許多擁兵自重的軍閥!

朱慈烺喜不喜歡他們是一回事兒,能不能滅了他們,同時又不讓多爾袞和李過、張獻忠他們撈一票好處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所以擺在朱大太子面前的現實選擇,就是得和這幫軍閥和平共處。

而要和平共處,那就得商量出一個法度,找尋到一點共同利益了!

第三,用預支田稅的辦法向地主老財籌糧也是個可行的辦法。

“諸位,你們怎麽看?”

畢學士念完了,輪到朱慈烺和顏悅色的發問了。

現在正是午朝時間,身在南京的內閣府和大元帥府的高層都在朝堂上坐著,跟朱大太子一塊兒聽了《諫封建議政疏》這篇奇文。

“太子殿下,臣以為有些可取之處。”首輔魏藻德最會體察上意,現在第一個開口發言,其實就試探著摸一下朱慈烺的底牌。

朱慈烺點點頭。他不怕手下人試探自己,他不願意和崇禎一樣,當個不確定性太大的君主。

“其中‘封建者非封其君、封其國也,封其制也’說得甚好。”魏藻德道,“現在朝廷封了不少藩鎮藩爵,但是卻沒有封其制。而且只封其君,並無國人,更無議政。因此封君下無所制,上必猜疑,封建亦難久存。封建難以久存,則封君和朝廷便不能齊心,猶如當年王與塞君競向敵視,早晚必有大亂!”

現在沒有一個上上下下都能接受的封建法度,所以上面的朝廷動不動就想削藩,而下面的藩鎮則是防朝廷甚於防虜寇。

而這套藩鎮和中央之間的鬥爭模式,同樣也適用在殖民地和大明本土之間。

殖民地其實也是個“藩”,如果沒有雙方都能接受的法度進行約束,朝廷還辦什麽殖民地?給自己添堵嗎?還不如閉關鎖國來得幹凈呢!

“首輔所言極善,”朱慈烺笑道,“是得有一個封其制的辦法……不過這辦法靠咱們在朝堂上是商議不出來的。得有個議政大會,讓封君藩主派人來議,郡縣也可以派出議政官來議。”

議政官其實已經出現了,是個用來打賞納稅大縣的虛名,就是年底年初的時候到南京城參加“思過議政大會”——不過去年底、今年初這段時間,因為朱慈烺率兵在外,並沒有舉辦第二次思過議政大會。

戶部尚書陳銳和朱慈烺相處更久,自然知道他不想再繼續討論議政大會的事兒,於是接過話題就是一轉,“殿下,封建議政之事並非急務,如今的急務還是籌糧。在朱慈烺下令放出五十萬石軍屯司存糧後稍有回落的米價,這兩日又回升到了每鬥五錢五分銀子,而且還是糙米的價錢。

現在江北浦口城的難民生活困苦到了極點,許多人一日只有一餐,南京城內到處都是從浦口過來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