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天下根本在京師

保舉的折子遞上去,皇上不但一概全準,還賞加吉雲飛五品卿銜,並著吏部帶領引見。

京城歌舞升平,天津那邊的形勢卻岌岌可危,韓秀峰坐鎮南苑緊接著地做最壞打算,不知道皇上問過吉雲飛什麽話,甚至都抽不開身給吉雲飛踐行,只能讓余有福、余鐵鎖父子帶著程儀去送了下。

就在吉雲飛離京的第二天,把家小安頓妥當的榮祿和永祥匆匆回來了,並帶回一個意料之中的壞消息。

“僧格林沁奏報,二十六日,也就是前天中午,西夷派馬步兵萬余,由北塘上岸,分撲新河、軍糧城,我軍因眾寡不敵,現已退守唐兒沽!”

“就這些?”韓秀峰低聲問。

“奏報上就是這麽說的。”榮祿回頭看了看從校場火急火燎趕過來的王河東,接著道:“博川兄說皇上一聽到這消息,就命他去取你當年繪制的海防圖,見唐兒沽距大沽,僅止八裏,為大營後路,最關緊要,而軍糧城則為赴津之路,深恐西夷一面牽掣唐兒沽,一面由軍糧城上竄,致我軍應接不暇。

當即命博川兄擬旨著僧格林沁嚴飭克興阿等扼守壕墻,不準稍有松懈。並諭西淩阿防堵北塘一帶,是其專責,這次雖因眾寡不敵,馬隊不能抄擊,可說到底還是西淩阿未能奮勇抵禦所致。

著西淩阿即派撥吉林等處馬隊,趕緊設法迎頭截剿,將西夷擊回。倘再有貽誤,西淩阿豈能當此重咎。還著僧格林沁調山海關馬隊,前往天津駐劄。稱西夷撲入新河村莊,其勢甚張。僧格林沁惟當鎮定軍心,妥為調度,不可稍涉張皇。”

“恒福呢,恒福在做什麽?”韓秀峰低聲問。

“接仗時恒福在做什麽不知道,只知道皇上在諭旨中說‘恒福辦理撫局,責無旁貸。不得因業經接仗,遂置撫局於不問,著仍遵前旨,迅速照會該酋,設法轉圜,以顧大局’。”

王河東忍不住嘀咕道:“洋人都殺到唐兒沽了,現在照會有何用,就算恒福真有三寸不爛之舌也轉不了這個圜!”

韓秀峰可沒心情發牢騷,緊盯著攤在公案上的地圖,喃喃地說:“海口兩岸炮台和後路炮台岌岌可危,這個節骨眼讓僧格林沁駐守天津,皇上就不擔心軍心大亂?”

提到這個榮祿就郁悶,苦著臉道:“博川兄說皇上生怕僧格林沁不回天津,想想竟禦筆親書了一道密旨,同之前那道諭旨一起附廷寄由六百裏加急發給了僧格林沁。”

韓秀峰下意識問:“知道是啥密旨嗎?”

“密旨不長,博川兄看了一眼,全記下了。”

“皇上咋說的?”

榮祿仔細想了想,一臉無奈地說:“朱諭僧格林沁,握手言別,倏逾半載。現在大沽兩岸,正在危急,諒汝在軍中,憂心如焚。倍切朕懷,惟天下根本,不在海口,實在京師!若稍有挫大,總須帶兵退守津郡,設法迎頭自北而南截剿,萬不可寄身命於炮台,切要切要!”

韓秀峰既沒想到皇上會命僧格林沁在這個節骨眼上回防天津,更沒想到皇上竟會這麽說。

正不曉得該說點什麽好,榮祿又苦著臉道:“皇上還說,‘以國家倚賴之身,與醜夷拌命,太不值矣。離營後,南北兩岸炮台,須擇可靠之大員,代為防守,方為妥善。朕為汝思之,身為統帥,固難言擅自離營。今有朱筆特旨,並非自已畏葸,有何顧忌。若執意不念天下大局,只了一身之計,殊屬有負朕心。握管不勝淒愴,諄諄特諭。”

“天下根本,不在海口,實在京師,這話沒錯。可要是連海口兩岸和前後路炮台都守不住,天津難不成就能守住?”王河東急切地問。

“四爺,河東這話在理,那些炮台是經苦心經營的,墻高炮多,下面築有寨墻,挖有深壕,甚至倒插滿木刺,糧草和火藥也是一應俱全。天津有什麽,天津除了一道城墻什麽也沒有!”永祥也忍不住道。

王千裏則憂心忡忡地說:“僧格林沁這一退,軍心必亂!”

想到密諭已經發出去了,就算沒發出去也不可能讓決心已定的皇上收回成命,韓秀峰平復了下心情,面無表情地問:“仲華,你就跟博川打聽到這些?”

“不止這些,”榮祿反應過來,連忙從袖子裏取出一份文祥謄抄的諭旨,邊看邊說道:“皇上深知唐兒沽被西夷占踞,大沽炮台,萬分危急。深知西夷或襲天津,或趨京師。亟宜厚集兵力,以嚴捍衛而固畿疆。

著托明阿於原調馬隊一千外,再行挑撥馬隊五百名;成凱、德勒克多爾濟、英桂,於太原、綏遠、歸化各城內,挑選駐防兵一千名;春佑挑選熱河兵五百名;譚廷襄挑選陜西兵三千名;慶昀於原調馬隊一千外,再行挑選馬隊一千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