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勵精圖治(第2/3頁)

鹹豐覺得他的話應該不會有假,沉吟道:“原來這個李昭壽以前是鹽梟。”

“不只是鹽梟,圍剿他們的那天夜裏,我們只曉得他們是私鹽販子,不曉得他姓甚名誰,直到審完他的那些手下,才曉得他在運河上殺人越貨,身上背了好多條人命,好多地方的官府都在通緝他。”

大頭頓了頓,接著道:“他有個叫荀六的手下,以前販運私鹽路過海安,見人家閨女在河邊洗衣裳,竟把那閨女給……給糟蹋了,那閨女沒臉活,後來上吊了。要不是我四哥,這案子到現在也破不了。”

“大頭,朕知道你是擔心朕被人蒙蔽,其實朕心裏跟明鏡似的,豈能不知投長毛的不會是良善之輩。”鹹豐暗嘆口氣,接著道:“朕之所以恩準勝保所奏,是因為那個李昭壽不但獻了三座城,還率三萬多長毛投誠。要是不允準,你想想收復那三座城要死多少官兵,要耗費多少錢糧?”

“皇上,這個道理我懂,可是那個李昭壽真不能相信,用王老爺的話說他就是一個反復……反復啥子的小人!”

“反復無常?”

“皇上英明,他就是反復無常!”

大頭是真擔心皇上被騙,急切地說:“他當年從海安逃走之後,沒去投長毛,而是糾集了一幫運河上的私梟去投撚匪,還想去攻安徽的一個縣城,結果遇上了石贊清石老爺的同年何桂珍何道台,何道台率四五百團練把他殺得潰不成軍。他見勢不妙,就領著殘兵敗將向何道台投誠。

我四哥聽說這消息嚇一跳,趕緊給石老爺和郭沛霖郭大人寫信,請他們趕緊提醒下何道台,讓何道台小心提防李昭壽那個龜兒子。也不曉得何道台是不是沒收著郭大人和石老爺的信,反正過了沒多久,就聽說李昭壽那個龜兒子竟翻臉把何道台殺了,拿著何道台的人頭去長毛那兒邀功請賞,還做上了長毛的官!”

看著皇上若有所思的樣子,大頭又焦急地說:“皇上,我正想提醒您,可見您這兩天那麽忙,一直沒找著機會,所以直到這會兒才跟您說。我對天發誓,剛才說的沒半句假話,那個姓李的龜兒子真不能相信,我都擔心勝保大人會不會也被他給害了。”

“知道了,你再去一趟軍機處,傳彭蘊章來見朕。”

“臣遵旨,臣這就去。”

……

鹹豐把領班軍機大臣彭蘊章召到勤政殿問話,確認道光十八年進士何桂珍當年的確是被勝保剛招安的長毛降將李昭壽所殺,當即命彭蘊章擬旨:鑲黃旗蒙古都統勝保奏,得旨招降李昭壽一事,固應示以坦白尤須倍加防範,著六百裏加急密諭之!

韓秀峰收到這個消息是五天之後的事,不過相比反復無常的小人李昭壽投誠,他更關心皇上就科場案連降的幾道諭旨。

皇上在所頒的上諭中,再三強調“詳加披閱,反復審定”,“就所供情節,詳加審核”,可見在徹查科場案這件事上,皇上是乾綱在握,鄭親王端華、怡親王載垣和兵部尚書陳孚恩只是奉旨辦差,而跟肅順是真沒啥關系。

在城裏呆著不舒坦又來南苑散心的吉雲飛,輕嘆道:“平齡朱卷與墨卷不符的事沒查出頭緒,反倒查出兵部主事李鶴齡為其同鄉刑部主事羅鴻繹訂正關進,向同考官浦安代送條子,浦安又托柏中堂的家人靳祥懇請柏中堂將羅鴻繹取中的事。”

“遞條子?”韓秀峰下意識問。

“裁紙為條,遞給考官,約定詩文某處所用文字,以為記驗。”吉雲飛放下茶杯,接著道:“一般是某段的開頭或結尾,使用特定的字眼,諸如‘夫’、‘也’等虛字,為防巧合通常會訂三、四處,考官閱卷時拿著條子細心比對,就算試卷重新謄錄過,就算試卷糊了名,也知道有暗記的試卷是誰的,堪稱百無一失。”

“柏中堂知不知情,柏中堂有沒有……有沒有收羅鴻繹的銀子?”韓秀峰禁不住問。

“據伍輔祥說已查明羅鴻繹在考前幾次拜望李鶴齡,李鶴齡隨擬字眼,約定頭篇文末用‘也夫’,二篇文末用‘而已矣’,三篇文末用‘豈不惜哉’,詩末用‘帝澤’,並許諾‘如能分房,可留心看’他的文章。後來又將條子遞給浦安,求其照應。

結果巧了,浦安入闈後見中皿卷中有一本試卷與條子相符,並且文筆尚屬清暢,就批寫‘氣盛言宜,孟藝尤佳’字樣,加以呈薦。再後來草榜填後核對草底,闈官誤將羅鴻繹的試卷當作已中試卷交還本房,柏中堂發現了,便命家人靳祥將其撤下。

浦安與靳祥相識多年,就跑去找靳祥,稱他房內中皿卷就這麽一本,囑咐靳祥懇請柏中堂取中,千萬別撤下。柏中堂人情難卻,便將羅鴻繹取中,將擬取中的第十房考生劉成忠之卷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