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 無心插柳柳成蔭(第2/3頁)

“他們能上什麽折子,還不是奏請皇上委屈求全,先在和約上禦批,先讓洋人退兵,以後再臥薪嘗膽,力圖補救。”吉雲飛喝了一小口茶,接著道:“皇上龍顏大怒,質問他們,豈知和約已定,如何補救。即自請治罪,何補於事耶?說俄咪兩夷的條約內,雖均有進京一條,但皆無久住京城之說,英佛兩夷所請,又豈能偏準!”

吉雲飛所說的這些許乃釗是真不知道,禁不住問:“博文兄,這麽說皇上也算松了些口?”

“嗯,用皇上的話說西夷遣使之事‘不妨權允’,但應該與之有所約定,比如來時只準帶多少人,抵京後祇準暫住多久。一切跪拜禮節,應悉遵我中國之制度。又比如不得攜帶眷屬。”

“大人,據下官所知,桂良跟咪夷所簽的和約中,約定遣使來京每年不得逾一次,到京不得耽延。來時或由陸路,或由海路,不得再駕駛兵船進天津海口。

此外,小事不得援引輕請,從人不得過二十名。上京時應先行知照禮部,公館自由禮部、理藩院等衙門豫備。皇上禦批,西夷若能照此,亦有可允。”

“西夷如果非要駐京呢?”許乃釗追問道。

林慶遠無奈地說:“皇上說西夷‘若欲住京,必須更易中國衣冠。諒該夷亦所不願。其人數、時日、及禮節事宜,總須約定載入條款,方可允準’。”

讓洋人更易中國衣冠,洋人肯定不會答應,更別說跪拜了。想到這些,許乃釗突然有些後悔回京。

吉雲飛不知道許乃釗在想什麽,放下茶杯接著道:“桂良奏稱,俄夷打算送槍炮彈藥給咱們,想派員來教習官軍使用槍炮,繪制炮台式樣,並指引修築,甚至打算派員來躧看礦苗(探礦),一樣被皇上給駁回了,命桂良等婉言回覆為要。緊接著,命僧格林沁查辦大沽口一戰中防堵不力的官員。

革職留任護軍統領珠勒亨,馬隊傷亡,營盤不整。刑部侍郎國瑞,雖營盤未動,卻未能上前援應,著交部分別嚴加議處;已革副都統富勒敦泰,統帶京營炮位,駐劄北岸。竟將炮位營盤,全行失陷,著即拏問;

已革提督張殿元、總兵達年、副將德魁、一並押解來京,交惠親王、怡親王、鄭親王會同刑部嚴行審訊,按律定擬具奏;

直隸總督譚廷襄,有統轄綠營之責,累次奏稱兵力足恃,布置皆妥。可一經開仗,即失炮台,實屬督率無方。並且據僧格林沁查取國瑞等人所供,大沽口失陷那天,譚廷襄是坐轎奔走逃命的,尤為恇怯無能,大負委任,著即革任來京,聽候查辦!”

“一下子要查辦這麽多官員?”許乃釗聽得暗暗心驚。

“不查辦怎麽跟滿朝文武交代,又怎麽跟天下百姓交代?”吉雲飛反問一句,意味深長地說:“要不是先駁回桂良等人所奏,再降旨查辦失事官員,這會兒外頭一定會比前些天還要‘熱鬧’。”

提起這個,林慶遠低聲道:“許大人,吉老爺,下官聽方略館的同僚說,有人丟官就會有人升官,有人哭就會有人笑。他們說最多兩三天,皇上就會擢升一批文武官員。”

“所以說許大人回來的正是時候!”

許乃釗豈能聽不出吉雲飛的言外之意,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余有福跑進來稟報直隸候補道榮祿、南苑郎中王千裏和南苑總尉永祥帶著厚禮前來拜見。

官場失意了好幾年的許乃釗,怎麽也沒想到會有“門庭若市”的這一天,頓時感慨萬千,連道有請。

榮祿三人跟著余有福走進“聽雨軒”,執晚輩之禮上前拜見,許乃釗真有些受寵若驚。

招呼三人坐下聊了一會兒,確認他們之所以前來全是因為韓四,許乃釗在感嘆韓四重情重義的同時,也暗自感慨有時候幫人就是幫己,要不是當年無心插柳,又哪會有今日之柳成蔭。

總算見著王千裏這麽個熟人的張光成更高興,見“聽雨軒”坐不下,連忙找了個由頭退了出去。

王千裏不想給許乃釗留下飛黃騰達了就忘了故友的壞印象,陪著說了一會兒話,也借故走出“聽雨軒”,跟一別七八年的張光成在後花園敘起舊。

“泰州一別,甚是想念,”張光成拱拱手,又感嘆道:“實不相瞞,光成萬萬沒想到四爺官運如此順暢,一樣沒想到百齡兄您的官運竟也如此亨通,徐瀛老鬼估計一樣沒想到!”

“讓老弟見笑了,我王千裏能有今日,全是沾四爺的光。”王千裏微微笑了笑,接著道:“至於徐瀛,聽說他做上了江寧知府,也不曉得是真是假。”

“確有此事,只是江寧還在長毛手裏,他這個知府做得是有名無實。”

“不說徐老鬼了,像徐老鬼這樣的迂腐之輩,京裏比比皆是,還是說說你吧,怎麽突然想起來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