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受點委屈算什麽(第2/3頁)

趕到達智橋胡同一看,余青槐果然坐在花廳裏,大頭和余有福正陪著他喝茶。連翠花都跑出來了,正抱著娃站在邊上問海安老家的事。

見正主兒回來了,眾人連忙起身相迎。

“四爺,可算見著您了,這是郭大人和顧院長托我給您捎的信,這是致庸托我捎給您的信……”久別重逢,余青槐激動不已,忙不叠翻出信件,又讓隨行的家人把從海安老家帶的土特產擡進屋。

韓秀峰一樣高興,招呼他坐下寒暄了一番,等翠花跑進去準備酒菜,等大頭和余有福也走出了花廳,這才說起了正事。

“韓博剛走,他去了武昌,去湖北巡撫胡林翼胡大人麾下效力。江西這個差事呢,想來想去,只有讓你去辦最合適,所以我年前就給郭大人寫了封信,只是沒想到你來得這麽快。”

“四爺,我是一接到郭大人的信就收拾行李動身的。”

“來前有沒有去拜見郭大人?”

“去過,郭大人還寫了封書信,讓我捎給曾大人。”

“這我就放心了。”韓秀峰笑了笑,接著道:“投供的事不用擔心,我明兒一早就托人幫你去辦,你在老家辦了五六年團練,幫同官軍協剿了五六年長毛,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一個候補知縣是跑不掉的。”

“一切拜托四爺了。”余青槐急忙從袖子裏取出一疊銀票。

“這是做什麽,趕緊收起來。”韓秀峰臉色一正,緊盯著他很認真很誠懇地說:“你我啥交情,何況辦這事真用不著打點。”

“四爺,這是謀官,不是幹別的,怎會不用打點?我不能讓您幫了那麽大忙,還得倒貼銀子!”

“說不用就不用,再這樣我生氣了。”

“不行不行……”

“有啥不行的,”韓秀峰把銀票硬塞還給他,隨即話鋒一轉:“待會兒我讓大頭帶你去後院兒見個人,今後究竟要辦什麽差,他會跟你交代。再就是到了江西,見著曾國藩曾大人之後,曾大人要是問起來有啥說啥,不要有所隱瞞。”

“曾大人會問什麽?”

“問你跟我是啥關系,問你之前的經歷。總之,在這兒你是我韓秀峰的好友,但出了這道門你就是郭大人的人。”

余青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明白,我記下了。”

韓秀峰笑了笑,隨即指著剛放下的信問:“郭大人在信中托我要是有機會就在皇上跟前幫溫紹原說幾句好話,溫紹原咋了,是不是惹上了啥麻煩?”

溫紹原是繼張翊國之後江北唯一能打的地方官員,余青槐人在這兒但一樣擔心老家安危,連忙道:“稟四爺,這事說來話長,江北官軍被秦日綱擊潰時,統兵的文武官員死的死、逃的逃,就溫紹原守住了六合,後來甚至率勇壯出戰,把原本打算從浦口過江的秦日綱逼退回了瓜洲。

德興阿、翁同書和總兵葉長春倉皇逃命時,曾差人傳令他堅守,說朝廷有諭旨,只要能守住就保舉有功將士。可秦日綱率兵去攻江南官軍,據守揚州城的長毛也跟著撤走之後,德興阿就像忘了有這麽回事。

有功不賞,讓他今後怎麽帶兵,所以他就去揚州找德興阿理論。結果德興阿和翁同書惱羞成怒,上折子彈劾他妄稱曾見諭旨,幹預保舉,奏請皇上將他革職查辦。”

“他們自個兒貪生怕死,聞風而逃,卻命別人堅守。結果人家守住了,他們非但不兌現承諾,還彈劾人家!”

“所以郭大人氣得要上折子彈劾,好在被楊先生等幕友攔住了。”

“為何攔?”

“郭大人只是道台,德興阿是欽差大臣,得罪不起。何況不只是一個德興阿,還有一樣得罪不起的翁同書。”

“也是,”韓秀峰微微點點頭,隨即轉身道:“小山東,去後頭找下吉祿,讓他翻翻近期的邸報和宮門抄,看有沒有涉及江蘇候補道溫紹原的。”

守在外頭的小山東急忙應道:“遵命,小的這就去。”

邊聊邊等了大約兩炷香的功夫,吉祿拿著一份“宮門抄”跟著小山東走了進來。見花廳裏有客人,先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等行完禮才捧著“宮門抄”道:“四爺,卑職只翻到一道諭旨,是六天前的。”

“念。”

“嗻!”吉祿清清嗓子,抑揚頓挫地念道:“諭內閣,德興阿奏參道員幹預保舉,請旨革職擬罪一摺。江蘇留防六合之候補道溫紹原,以總兵葉常春等未與保奏,無以示表揚等語具稟。又請將浦口水軍、六合防兵獎勵,妄稱曾見諭旨。經德興阿查核不符,實屬荒謬。本應治以應得之罪,姑念該員督帶兵勇,防剿江北一帶,著有微勞。著從寬革職免其治罪,仍留六合地方,責令帶勇防堵,以觀後效。儻再不知愧奮,著德興阿、翁同書會同該督撫嚴參懲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