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招兵買馬

韓秀峰說走第二天一早就率陳虎等人同伍濬祥、伍奎祥兄弟一起趕往綦江。

曾署理過一年江北同知的錢厚德起了個大早結果只見了一面,只在碼頭邊說了幾句話,見韓秀峰等人的船駛遠了,只能在江宗海陪同下來到湖廣會館,看著韓秀峰留下的所需籌備的名目清單,緊鎖著眉頭道:“朝宗,你覺得這麽多項,二十日內能辦妥嗎?”

江宗海急忙找來一部綦江志,翻到輿圖的那一頁,指著輿圖上的兩個地方苦笑道:“錢老爺,韓老爺說不但要在二十日內辦妥,還得將錢糧分別轉運至綦江的東溪水王廟和安穩的羊角四合頭。”

江北同知的全稱叫作“重慶府江北廳理民督捕同知”,並非一般的佐貳官,而是江北廳的正印官。而錢厚德在署理江北同知前,還先後署理過璧山等縣的知縣,甚至在杜興遠上任前曾護理過半個月重慶知府,是川東有名的能吏。

他緊盯著輿圖看了一會兒,擡頭問:“朝宗,這麽說韓老爺打算由水路轉運糧餉入黔?”

江宗海昨夜去後頭“奉政第”送過買槍和火藥鉛子的銀票,知道韓秀峰的全盤計劃,微笑著確認道:“韓老爺打算派三千勇壯駐守松坎,而這三千勇壯的糧餉都將由水路轉運。”

“松坎河雖通航,但在我重慶府境內可不叫松坎河。”

“叫啥不重要,重要的是能通航。”

“朝宗老弟,看來你是沒去過綦江,”錢厚德指著輿圖道:“松坎河流入我重慶府境內的這一段,當地人叫它‘響馬河’,也就是說這一段水路並不好走。”

“錢老爺,您是擔心賊盜,擔心糧餉被劫?”

“能不擔心嗎,我重慶府境內這一段都不好走,桐梓境內的趕水至松坎那一段更不好走,糧餉真要是在轉運時被劫,你我怎麽跟諸位大人交代?”

“稟錢老爺,韓老爺倒是提過水路轉運的事。”

“他怎麽說?”

“韓老爺說松坎河不只是我們轉運糧餉的水路,也是川鹽入黔、黔茶入川的水路。說我們可派員駐東溪水王廟與鹽茶商人商討轉運事宜,甚至可以請綦江縣派青壯押運。”

“貴州亂成什麽樣了,還有買賣可做嗎?”

“貴州再亂也不能沒鹽,當地人想吃鹽就得用茶或別的特產換,買賣還是有得做的,只是沒之前那麽好做罷了。”江宗海幫著沏了一杯茶,又放下水壺笑道:“兩位伍老爺也說過,鹽茶官運,只要船錢腳錢合理,那些鹽商茶商一定願意。”

想到糧餉大多是八省商人捐的,或是跟八省客商抽的厘金,錢厚德沒再就鹽茶官運說什麽,而是不解地問:“既然韓老爺打算率重兵駐守松坎,為何要在川黔交界的羊角四合頭紮營?”

江宗海給段大章做過好幾年幕友,豈能不知道錢厚德是覺得既然可以由水路轉運糧餉,為何還要由陸路轉運一批去羊角四合頭,畢竟相比水路轉運,陸路轉運要麻煩得多,只能耐心地解釋道:“韓老爺說桐梓鬧匪患,綦江人心惶惶,派駐幾百勇壯駐守羊角四合頭能讓綦江的士紳百姓安心。再就是……再就是……”

“再就是什麽?”

“再就是韓老爺作了最壞打算。”

“最壞?”錢厚德糊塗了。

江宗海仔細回想了下韓秀峰昨夜說的那些話,指著輿圖道:“韓老爺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貴州匪患愈演愈烈,賊兵跟滾雪球似的越來越多,光靠三千勇壯一定是守不住松坎的,真要是走到那一步,只能且戰且退,退到與虹關、爬抓溪、堯龍山和九盤子等天險相連的酒店埡設防阻截,到時候駐紮在羊角四合頭的幾百勇壯便能派上大用場。”

“既能作為援兵,也可防小股賊匪從深山老林裏竄出抄大軍的後路?”

“宗海沒上過陣打過仗,不懂這些,不過宗海覺得韓老爺應該是這麽打算的。”

“韓老爺還真夠謹慎的,”錢厚德微微點點頭,隨即話鋒一轉:“朝宗老弟,要不這樣,你跟那些商人熟,清單上的這些腰刀、長矛、藤牌、麻繩、鐵釘、鼓、鑼和糧你負責張羅,我負責招募青壯,並跟巴縣、綦江正堂商討轉運事宜。”

“朝宗這就召集八省客長一起去辦。”

“等等,你還得先跟保甲局打聲招呼,讓保甲局派一百茶勇,幫同我在各碼頭招募青壯。”

“遵命!”

……

戰鼓居然要一百個,銅鑼一樣是一百個。

鑼可以讓打銅街的那些銅匠趕緊打造,鼓一時半會間去哪兒弄,江宗海等八省商人實在沒辦法,只能去找縣太爺。

祥慶很清楚籌備軍需是眼前第一要務,不但命衙役去各甲傳話,只要是想做新團監正、團正的都得帶著鑼鼓來,甚至派衙役把城裏各戲班、寺廟的鑼鼓搜羅一空,最後發現還缺幾個鼓,幹脆把縣衙的鼓也捐出來了。並請師爺寫了個告示貼在縣衙門口,今後軍民人等要是來告狀,直接遞狀紙即可,無需再擊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