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一舉兩得

崔煥章和楊吏清只說對了一半,川東道台曹澍鐘是差人把重慶知府杜光遠請到了道署,但談的並不是即將回籍丁憂的韓秀峰,而是重慶府治下的合州發生的一起命案。

有一對名叫鞠海、鞠安的父子被人殺害在家中,合州知州榮雨田稱該案已告破,並稱兇手竟是死者鞠海妻子向氏的奸夫,因奸情被撞破才行兇的。

奸夫淫婦均已收監,該案的筆錄卷宗和擬判何罪的公文還沒呈遞到道署,向氏的娘家侄女竟已經從合州跑到巴縣來擊鼓鳴冤了。

那個女子先去的知府衙門,因為案子還在合州沒呈報上來,被門子和衙役哄走了。那個女子並沒有善罷甘休,又跑道署來幫她姑姑擊鼓鳴冤。這兵荒馬亂的世道,死一兩個人真算不上什麽,但鬧成這樣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曹澍鐘既沒受理也沒甩手不管,而是讓重慶知府杜興遠見了下那個女子,等杜興遠把那個叫向菊花的女子打發走了,才把杜興遠叫到二堂說話。

“大人,下官早知道那個榮雨田是個糊塗官,沒想到他竟如此糊塗,下官回去之後便下文飭令他重審。”

“盯緊點,再給他一個月時間,讓他審辦明白。”

“下官遵命。”

身為川東道台,曹澍鐘要管那麽多州府,不可能什麽事都親自過問,想想又叮囑道:“楊漋喜、舒裁縫等賊匪犯上作亂,甚至把桐梓縣城都給占了,江津、璧山等縣的防堵之事不可懈怠,尤其緊鄰桐梓的各處關隘。”

提起這個杜興遠就郁悶,心想重慶府轄那麽多州縣散廳,真正富庶的就一個巴縣,可道署的治所跟府衙一樣在巴縣城,巴縣正堂不管遇著什麽事都直接向道署稟報,連厘金局抽的厘金都直接交道署,留下的四成厘金道署也是直接撥給巴縣保甲局,沒知府衙門什麽事。

現在桐梓有奸民犯上作亂,誰也不知道那些奸民會不會跟粵匪一樣亂竄,要是竄入重慶府治下的各州縣,並且跟粵匪一樣裹挾百姓越做越大,後果將不堪設想。

可以說防堵不只是江津、璧山兩縣的事,不能只讓江津、璧山兩縣出錢。巴縣這麽富庶,光厘金一年就能抽十幾萬兩,怎麽也得拿個兩三萬兩出來,或命巴縣保甲局出三五百茶勇去緊挨著桐梓的各關隘設防。

不過這些話杜興遠只能放在心裏,不敢當著道台大人面說出來的。

再想到江津、璧山的那幾團民勇不但糧餉不敷,甚至連像樣的兵器都沒幾件,馳援璧山、江津的那幾百綠營兵更是不堪大用,杜興遠還是忍不住說:“稟大人,據下官所知璧山、江津的那些團練,因為團費的事沒少向璧山縣和江津縣提告……”

曹澍鐘不認為楊漋喜、舒裁縫等人能掀起多大風浪,何況這本就不關川東道乃至四川的事,沉吟道:“只是讓璧山縣和江津縣防堵,又不是讓他們率民壯出省攻剿,何況桐梓通往川東攏共就那幾條路,只要守住幾個易守難攻的隘口便是。”

“大人所言極是。”杜興遠拱拱手,想想又小心翼翼地問:“大人,皇上命回籍丁憂的前通政司參議韓秀峰幫辦團練的事您怎麽看?”

曹澍鐘一愣,旋即反應過來:“被那個榮雨田給氣糊塗了,差點忘了這事。”

“曹大人,下官以為這事應該跟楊漋喜、舒裁縫等賊匪犯上作亂有一定關系,皇上一定是擔心我重慶府乃至整個川東的安危,才命本應該回籍守制的韓秀峰幫辦團練,不然也不會這個時候賞他從四品頂帶,加知府銜,甚至還命他從直隸調十名文武官員回鄉。”

“十有八九是貴州的那些官員慌了手腳,奏報時誇大了賊情!”

“現在說這些沒用,皇上都已經降下諭旨,韓秀峰這會兒估計正在星夜往回趕的路上,等他回來了這團練究竟怎麽辦,辦團練的錢糧究竟從哪兒來?”

杜興遠偷看了曹澍鐘一眼,接著道:“他這也算是欽差,下官都不知道到時候是他幫同下官辦團練,還是只要涉及團練之事下官都得聽他的。”

曹澍鐘覺得這的確是件讓人頭疼的事,微皺著眉頭道:“朝廷這兩年是讓不少在籍官員辦團練,甚至派了不少官員回籍辦團練,不過大多只是給個名頭,像韓秀峰這樣率文武官員回籍幫辦團練的真不多。”

“下官聽說您的同年曾國藩曾大人奏請朝廷派了不少文武官員,甚至有好幾位翰林官在他麾下效力。”

“所以說這件事有些棘手。”

曹澍鐘雖跟曾國藩是同年,但作為地方官員他跟湖南巡撫駱秉章一樣不希望治下冒出個插手地方政務的團練大臣,可想到段大章之前說過的關於韓四的那些事,又無奈地說:“都說曾國藩官運亨通,道光二十三年大考二等第一名,被擢升為翰林院侍講。道光二十七年朝廷大考二等,再度蒙恩,又連升五級,破格升任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十年七升,升遷之快創下漢進士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