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怕啥來啥(第2/3頁)

“這是做什麽,說不怪你就不怪你,當務之急是趕緊操辦喪事,讓你爹入土為安。”

“我弟那兒咋辦,要不要給他捎個信兒?”

“是啊段經承,四娃子那邊咋辦?”

段吉慶深吸口氣,緊攥著拳頭道:“我這就給他寫信,寫好你幫我送日升昌去,縣衙那邊也要稟報一聲。”

“可這麽一來四娃子不就做不成官了!”關班頭苦著臉道。

“啥叫做不成官,只有被革職永不敘用的才做不成官,志行這叫丁憂,也就三年的事。他今年才二十四,跟他差不多年紀的還在考秀才考舉人,不就是三年嗎,耽誤不了多大事!”

“也是,不就三年嘛。”

……

與此同時,韓秀峰正在“聽雨軒”跟費二爺下棋聊天。

省館不但辦了鄉塾,還延聘了兩位有名的文士坐館執教,在京為官的同鄉只要家裏有娃的幾乎都把娃送去了,小家夥也跟著去了,費二爺樂得享清閑,又過起了悠哉悠哉的神仙日子。

“志行,你曉得我早上送仕暢去省館時見著了誰?”

“您老見著了誰?”韓秀峰放下卒子道。

費二爺拿起一顆棋笑道:“兵部侍郎卓大人。”

韓秀峰好奇地問:“他去省館做什麽,他和他爹不是喜歡避嫌嗎?”

“跟咱們一樣,送娃去念書的。至於避嫌,此一時彼一時,他爹雖官居一品、位極人臣,可已經很久不理事了。”費二爺走了一步棋,又意味深長地說:“要是沒他爹,他能做上兵部侍郎?說句不中聽的話,他爹要是撒手歸西,他現而今這侍郎又能做多久?靠父蔭只能靠一時,靠不了一世的。”

“所以想起了同鄉同年?”

“我看應該是,不然他也不會拉著我說了好一會兒話。”

韓秀峰倍感意外:“他拉著您老說話?”

“問你的事,說久聞你的大名,一直無緣結交,說今後得空要多走動。”

“他還真瞧得起我。”

“話不能這麽說,你不管咋說也是‘小軍機’,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他放下身段願意跟你結交也在情理之中。”

正如費二爺所說,有些人別看官做得很大,但根基不穩。

比如靠父蔭身居高位的兵部侍郎卓雲和軍機大臣杜翰,沒老爹關照的日子真不會好過。又比如穆蔭,一個連舉人都不是的內閣中書走狗屎運做上了軍機大臣,要是不投靠肅順在軍機處也行走不了多久。

想到這些,韓秀峰不禁笑道:“二爺,聽您老爺這麽一說,突然發現我這官雖做得不大,但要比他們做得穩,至少不用擔心稀裏糊塗被降被革。”

“這是自然,你這官那是靠本事做上的,靠軍功搏來的!”

費二爺笑了笑,接著道:“說起軍功,段大人的那位同年曾國藩曾大人這次露大臉了,湖北六百裏加急奏報,曾大人率湘勇自金口沿長江三路齊下,直抵鸚鵡洲,先後收復漢陽、漢口,並將江面上的長毛水師一舉剿滅。據說賊將石鳳魁、黃再興見勢不妙已帶著殘兵敗將退出了武昌!”

“曾大人收復武昌了?”韓秀峰大吃一驚。

“應該是,回來時見湖廣會館張燈結彩,還有人在門口放炮。回來的路上我還遇著了江老爺,江老爺說湖南的那些京官別提有多高興,甚至有人打賭皇上這次會讓曾大人做湖北巡撫還是讓曾大人做湖廣總督。”

“聽您老這麽一說,我覺得曾大人還真有希望,他回鄉時丁憂時就已經是侍郎,何況立下這麽大戰功。”韓秀峰想了想,接著道:“不管論出身還是論資歷,江忠源那會兒比曾大人差遠了,江忠源那會兒都能做上湖北布政使,甚至能署理上安徽巡撫,曾大人更不在話下。”

“話雖這麽說,但現在不比江忠源那會兒。”

“您老何出此言?”韓秀峰故作好奇地問。

費二爺放下棋子,端起茶杯苦笑道:“江昊軒朋友多,消息靈通,他說文中堂和肅順大人好像舉薦過曾大人,結果恭親王、怡親王、鄭親王等王公沒異議,倒是彭大人、周大人和翁大人覺得大不妥。滿人沒說啥,漢官反對,你說荒不荒唐?”

“這麽說曾大人就算立下那麽大戰功,想做上巡撫卻沒那麽容易?”

“沒那麽容易啊,所以說人怕出名豬怕壯。要是曾大人之前的官升得沒那麽快,官聲沒那麽好,不像現而今這般在湖南士林中一呼百應,別說做巡撫,我看總督都能做上!”

“您老還真是旁觀者清。”

“啥子旁觀者清,我也是聽江昊軒和黃老爺、吉老爺他們說的。”提到黃鐘音,費二爺又想起件事:“志行,你不是讓曹毓英幫著向恭親王和彭大人他們稟報夷情嗎,前天在府館聽黃老爺說肅順大人好像很器重曹毓英,每次進宮只要遇著曹毓英,都會走上去說幾句話,連稱呼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