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反正就是不去

派駐各地的文武官員走了之後,一下子閑了下來,恩俊不用再跑來跑去,突然感覺現在這差事挺好。

每天早上進宮點完卯,就乘馮小寶一大早趕去接的馬車過來。因為“厚誼堂”正在修屋,所以只要從那邊進,不用跟急著將功贖罪的慶賢一樣在那邊盯著,從“厚誼堂”過來之後要麽去第二進的“百草廬”睡個回籠覺,要麽跟富貴的兒子吉祿喝喝茶聊聊天,要麽叫上大頭和吉祿出去逛街。

書肆掌櫃楊清河現在是“厚誼堂”的書吏,他老伴兒關氏也成了“厚誼堂”的老媽子。每天去慶賢那兒領錢上街買菜回來燒飯,中午就在這兒吃,有酒有肉,比在宮裏當差時吃得好。

下午更沒什麽事,吃完飯甚至可以直接回家。

更重要的是這差事雖看似沒什麽油水,但這段日子銀子卻沒少賺。韓老爺先是讓慶賢預支了五十兩車馬費,緊接著又讓慶賢給了五兩作為公費。後來又收了雲啟俊、姜正薪、崔浩和圖克坦等人出京赴任的文武官員每人孝敬的十兩別敬,再加上“日升昌”和“蔚泰厚”各孝敬的一百兩,以及慶賢私下送的五百兩,仔細算算已經賺了九百多兩!

中午喝高了,所以打算睡會兒再回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依稀聽見費二爺好像在隔壁跟人說話。恩俊呵欠連天地爬起身,喝了口涼茶坐著聽了會兒,突然有些想笑。

來找韓老爺的也是個“小軍機”,聽語氣不但認得韓老爺一個曾在內閣做過中書的同鄉,跟韓老爺去年剛考上進士的另一個同鄉也是同年。不過他此行不是來敘舊的,而是奉領班軍機章京之命讓從沒去軍機處當過值的韓老爺,幫那些個每天都當值的“小軍機”去陪祭的。

在別人看來“小軍機”了不得,但在恩俊這個乾清門侍衛看來不但“小軍機”沒什麽了不起,領班軍機章京一樣沒什麽了不起。暗想隔壁那個姓焦的不速之客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難道他真不曉得韓老爺有別的差事?就算真不曉得韓老爺有別的差事,難道不曉得韓老爺簡在帝心聖眷正濃?

想著想著又困了,躺下接著睡,一覺醒來已是下午。

韓秀峰已經從宮裏回來了,正坐在聽雨軒聽費二爺說陪祭的事兒。

“下午來的這個焦佑瀛你沒見過,不過聽小山東說他之前沒少去咱們會館。他是去年剛考上的進士,不但跟敖冊賢是同年,跟敖冊賢一起館選上庶吉士,而且在考上進士前曾跟何恒一起在內閣做過中書。只是館選上庶吉士之後不咋去翰林院,還跟中式前一樣在軍機章京上行走。”

費二爺喝了一小口茶,接著道:“聽口氣他是主動請纓來跟你說這事的,話裏話外透著不幫著去陪祭不成的意思。還說啥子不管是不是記名的,也不管是不是額外的,只要在軍機章京上行走,就不能不懂軍機處的規矩。”

想到之前打聽過的那些消息,韓秀峰放下曹毓英讓焦佑瀛送來的信笑道:“看來這個焦大麻子真想做幫領班。”(幫領班軍機章京)

“志行,你見過他?”

“沒見過,不認得,只是聽人說過。”

“那陪祭的事咋說,你明兒個幫不幫他們去湊人頭?”

“四爺,去什麽去,您手頭上一樣有差事!”恩俊嘀咕了一句,想想又不屑地說:“太常寺那幫孫子沒什麽油水可撈,就知道變著法折騰人。正事兒不幹,整天只管燒香拜佛,還拉著別人跟他們一道去拜,真不知道哪裏這麽多神佛的。”

正如恩俊所說,太常寺真是個朝廷政務從不參與,整天只管燒香拜神的衙門。

祭天地、祭太廟、祭社稷、祭日月、祭先農、祭先蠶、祭歷代帝王、祭先聖、祭先賢、祭關帝、祭文昌、祭太歲、祭先醫、祭太昊、祭炎帝、祭黃帝、祭諸神、祭忠烈名臣……京裏的廟宇又多,光皇家就四百多處,只要太常寺的那幫人想祭祀,說每天都要祭祀有些誇張,但每三五天祭祀一次真不是什麽稀罕事。

要是他們只是自個兒去祭祀也就罷了,可為了彰顯皇家威儀,為體現朝廷對要祭祀的神靈虔誠,每次祭祀前都先奏報皇上,開列承祭官、分獻官甚至需要哪些衙門的人陪祭的名單,候旨欽定。

天大地大,皇上最大,可皇上再大也大不過神靈,所以只要太常寺奏請,皇上都會照準。

這麽一來太常寺卿、太常寺少卿、主簿、協律郎、奉禮郎、贊禮郎和太祝等大小官員威風了,把文武百官甚至王公大臣指揮得團團轉,真叫個風光無限。而三天兩頭被叫去陪祭的文武官員就慘了,天沒亮就要趕往要舉行祭祀的地方,到了之後要整理好官服按官職大小站班,然後跟著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