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求了個差事

之前做會館首事時韓秀峰連內城都極少來,更別說來西苑了。本以為西苑只是皇家的一個園子,沒想到西苑竟這麽大(中南海),跟著小太監左拐右拐,腿都快走斷了,才來到傳說中的紫光閣。

一別近一年的皇上正端坐在宮殿前看八旗兵演練步射等武藝,肅順和兵部尚書柏葰、工部尚書彭蘊章及另外兩位之前從未見過的王公大臣分列在禦案兩側,身穿黃馬褂的禦前侍衛們遠遠地圍成一圈,連太監們都不能靠近。

在一個侍衛的帶領下,韓秀峰上前磕拜。

鹹豐曉得韓秀峰是火急火燎趕到京城的,而且十有八九一宿沒睡,並沒有因韓秀峰衣衫不整而怪罪他君前失儀,一邊接著看八旗兵演武,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這兒不是皇宮大內,起來說話吧。”

見肅順等人全站著,韓秀峰連忙道:“謝皇上。”

鹹豐端起茶杯,又輕描淡寫地說:“鄭親王,你們不是有話要問嗎,趕緊問吧。”

“嗻!”離禦案最近的王爺躬身領命,隨即看著剛在肅順示意下退到一邊的韓秀峰問:“韓秀峰,聽說你跟西夷打過交道,通曉夷情?”

韓秀峰意識到他就是肅順同父異母的哥哥鄭親王端華,急忙躬身道:“稟王爺,要說通曉夷情,下官愧不敢當。不過下官在署理松江府海防同知兼江海關監督時,倒是跟西夷打過幾個月交道。”

對弟弟舉薦的人端華其實並不是很放心,上下打量看著有些狼狽的韓四,面無表情地問:“皇上命你看的摺片都看了嗎?”

“稟王爺,下官全看了。”

“那你說說西夷想通商又不是沒通商口岸,為何非要修約?”

“稟王爺,據下官所知英佛咪三夷唯利是圖,十有八九是覺得通商口岸太少,覺得賺我大清的銀子賺得還不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應該是。”

“可據我所知他們沒少賺我大清的銀子。”

韓秀峰偷看了肅順、柏葰和彭蘊章等人一眼,意識到皇上為何以這種方式召見了,因為很多話皇上不方便開口,只能讓鄭親王幫著問。同時,柏葰和彭蘊章等軍機大臣不能對西夷一無所知,而軍機處又不是什麽人都能去的,把他喊這兒來讓軍機大臣們問話最合適。

想到皇上也正在聽,韓秀峰捋捋思路,心痛不已地說:“正如王爺所說,英佛咪三夷沒少賺我大清的銀子。年前下官奉命去上海辦糧,曾不止一次喬裝成百姓去黃浦江邊的英夷碼頭查探,眼睜睜看著夷商讓腳夫們把一船船煙土搬上岸,眼睜睜看著夷商把從我大清賺的一箱箱銀子或從我大清采買的一包包生絲茶葉等貨物運上船。

那會兒下官一樣納悶,覺得銀子都被他們給賺了,他們為何得了便宜還不賣乖。後來署理松江府海防同知兼江海關監督,奉命與英佛咪三國領事交涉,接觸過幾個做正經生意的夷商,才打探到英佛咪三國重商不重農,其百姓不思耕作,或開設數百乃至上千人的作坊織布,或造船出洋貿易。”

這些事鄭親王還是頭一次聽說,一時間竟愣住了,柏葰和彭蘊章等人則若有所思。

韓秀峰深吸口氣,接著道:“相比做正經買賣的夷商,做煙土買賣的夷商終究是少數。並且據下官所知,西夷曉得煙土是害人的東西,其國內是不許買賣的。做煙土買賣的夷商賺得盆滿缽滿,而做正經買賣的夷商沒賺著多少,他們自然不會樂意,所以想修約,想多開些通商口岸,想把布匹等商貨賣給我大清百姓。”

柏葰反應過來,微皺著眉頭道:“韓秀峰,你倒是挺體諒那些個夷商!”

“中堂大人誤會了,下官深受皇恩,又怎會幫西夷說話?下官只是就事論事,只是將所知道的夷情稟報給諸位大人。”

“古人雲忠言逆耳,聽聽實話又有何妨。”一位老大人接過話茬,緊盯著韓秀峰問:“這麽說咆呤、賜德齡等夷酋名為修約,實為通商而來?”

“韓秀峰,這位便是文慶文中堂。”肅順冷不丁提醒道。

韓秀峰連忙躬身道:“稟中堂大人,下官調任直隸近一年,不曉得上海那邊的情形。不過以下官對西夷的了解,咆呤、賜德齡等夷酋此次應是為通商而來。但西夷狡詐無比、反復無常,並且據下官所知今年上半年,其在上海的民勇曾與官軍交過火,吉爾杭阿大人為平亂只能顧全大局,很難說有沒有助長其氣焰,很難說他們此次會不會鋌而走險,輕起戰端。”

柏葰意識到皇上召韓秀峰來是想聽實話的,禁不住問:“韓秀峰,你跟西夷打過交道,也領過兵打過仗,你說說要是咆呤、賜德齡等夷酋起釁,這仗咱們能不能打贏,能不能將其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