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封妻蔭子

來京城前,琴兒只曉得永祥升官了,並不曉得永祥的官做得究竟有多大,直到和幺妹兒一道帶著娃在幾個巡捕營兵勇護衛下趕到位於內城的永祥家,見著了永祥婆娘和永祥的幾個弟妹,在富麗堂皇的大院子裏吃完酒出來,才真正意識到永祥今非昔比。

讓她更想不到的是,剛回到會館巷口的客棧,柱子和鐵鎖就興高采烈地趕過來幫著搬家,說客棧魚龍混雜、太吵太鬧,永祥老爺擔心她們住得不舒坦,已經幫著找好了個清靜的院子。

幺妹兒覺得住客棧挺好,而且不想多花錢,結果一問的錢的事,柱子竟說永祥老爺全差人安排妥當了,不用她們多花一文錢!

俗話說客隨主便,見永祥的家人也跟著來了,還雇了兩頂轎子,琴兒只能讓幺妹兒收拾行李,叫上剛從會館回來的費二爺一道搬。

費二爺跟著轎夫走著走著突然笑了,柱子好奇地問:“二爺,您老笑啥?”

“這一片兒我熟。”

“您老來過這兒?”鐵鎖下意識問。

費二爺指指斜對面的小巷子,得意地說:“你們來京城也有好幾天了,卓中堂應該聽說過吧,卓中堂家就在巷子裏,黃老爺家離這兒也不遠。”

“哪位卓中堂,我真不曉得。”

“就是官拜武英殿大學士,歷任過兵部尚書、戶部尚書、工部尚書的卓秉恬卓中堂。他老人家跟我們乃同鄉,是我們四川百十年來官做得最大的人!”想到卓中堂年事已高不再過問朝中的事,費二爺話鋒一轉:“這一帶官氣最旺,不曉得出過多少位主考官,所以這一帶的房租也是最貴的。”

“是嗎,我還真不曉得。”柱子大吃一驚。

“在京裏當差不比在巴縣,以後得多留個心眼,多打聽打聽。”

“謝二爺提點,我們以後一定留意。”

說說笑笑,不一會兒就聽見永祥的家人在前頭喊落轎。費二爺等琴兒把狗蛋抱了出來,跟眾人一起走進這個門臉並不起眼,但進門之後繞過儀門卻變得豁然開朗的深宅大院。裏外三進,正廳、配房、書房加起來幾十間,第二進和第三進的院子裏不但種滿了花木,還有涼亭、假山。

這兩天總關在客棧裏被關怕了的狗蛋,腳一著地就滿院子撒歡兒。

幺妹兒生怕他磕著摔著,急忙去追。

琴兒顧不上她倆,背著包裹苦著臉問:“柱子,租這麽大一宅院,永祥老爺要花多少錢?”

“不要花錢,嫂子,你和幺妹兒住就是了,這也是永祥老爺的一片心意。”

“租這麽大一宅院咋不用花錢?”

“真不用花錢!”柱子咧嘴笑道:“這宅院是我們南營一個把總的產業,原本租給戶部的一位主事住的,那位主事上個月剛外放,好像是去了山西。那位把總想著永祥老爺統領南營,每天回家不是很方便,天天住衙門也不是回事,就把這宅子借給了永祥老爺。”

“一個把總就能買得起這麽大宅院?”琴兒將信將疑。

“那個把總是滿人,這宅子好像是他祖上置的。嫂子,京城跟固安不一樣,巡捕營跟河營也不大一樣,巡捕營的把總霸道著呢。”

“咋個霸道?”

“嫂子,我和鐵鎖今天要當值,先走一步,回頭再來跟你細說。”

費二爺意識到當著永祥家人的面,有些話不好說,幹脆打了個哈哈,讓琴兒和幺妹兒趕緊去安頓,然後請永祥的家人先進去坐。

在正廳裏坐了一會兒,說了一會兒感謝的話,剛把人家打發走,琴兒也收拾好出來了,一出來就急切地問:“二爺,永祥真飛黃騰達了?”

“這還能有假。”

“可他在固安時……”

費二爺豈能不曉得她想問什麽,微笑著解釋道:“琴兒,這營官跟營官是不一樣的,像我們老家鎮標的左、中、右,跟志行之前統領的河營就沒法兒比。巡捕營雖一樣叫營,但不是河營所能比擬的。”

“咋個不能比?”幺妹兒抱著狗蛋走過來問。

“你哥統領的河營,現而今只有兩百多兵勇,最多時也就一千六百多。巡捕營就不一樣,巡捕營的馬、戰、守兵加起來有一萬多!”費二爺撫摸著狗蛋的頭,接著道:“永祥現而今做上了巡捕營的遊擊,統領巡捕營的南營。而南營不但轄東珠市口、西珠市口、東河沿、西河沿、花市、菜市口六汛,並且轄堆撥三百多處、柵欄兩百八十多處!”

“汛兵我曉得,一汛好像沒幾個兵。”琴兒喃喃地說。

“那是其它地方的汛,京城汛地的汛兵可不少,要是沒記錯,每汛有五百多兵勇,永祥轄六汛,也就是說他現而今統領三千多兵。”

“他有這麽多手下?”幺妹兒驚詫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