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居家過日子

黃鐘音只是托兵部的朋友幫著留意河營的消息,不曉得吏部一樣有動靜。

剛從阜城辦完差回到固安的王千裏,因圍堵長毛有功,授涿州州判。之前已經授過州判銜,管河州判又只是個佐貳官,所以無需回京領憑,直接去道署拜見吳廷棟就行了。

值得一提的是,現而今的道台衙門同時也是直隸按察使衙門,吳廷棟身兼兩職,衙署院子裏豎了兩根刁鬥桅杆,掛了兩面大旗。原本在保定辦差的按察使經歷等屬官和胥吏差役全過來了,直隸各州府正堂更是紛紛前去拜見,加上路過固安前去拜見的文武官員,之前略顯冷清的道署變得門庭若市。

正因為公務和應酬繁多,吳廷棟無暇兼顧河務,治河的事全落在石贊清肩上,王千裏也因此被打發去北岸廳輔佐石贊清治河。

王千裏去北岸廳,韓秀峰打心眼裏舍不得,同時也打心眼裏替他高興,畢竟這年頭能有個缺實屬不易,何況管河州判雖是佐貳官但一樣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能做上州判真是件光宗耀祖的事。

送走王千裏,又迎來了兵部派來的都司、守備和協辦守備。

沒想到剛記住他們的名字,他們竟因為發現河營不但沒幾個兵、平時沒啥事,也沒啥油水,就相繼找借口告假回了京城!走前還特意跟新任營務處總辦席伊炳打聽哪天發餉,顯然打算等發餉時再回來,或幹脆差家人來幫著領下糧餉。

他們之前不是在宮裏當差,就是在八旗都統衙門當差的,都有靠山。何況不管八旗還是京裏的各部院,像這樣只領錢糧不去衙門的文武官員大有人在,韓秀峰幹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河營本就沒幾個兵,原來的庫房變得空空如也,韓秀峰不想讓河廳衙門和守備署就這麽空著。打發走新任都司、守備和協辦守備,就喊剛從阜城回來的大頭等人搬家。

眾人搬進了河廳衙門,營務處搬到了守備署。

大頭一邊用雞毛撣子撣房梁上的蜘蛛網,一邊好奇地問:“四哥,都司署不也空著嗎,你和嫂子咋不搬都司署去住?那邊離道署近,離縣城也近,比這兒熱鬧!”

韓秀峰放下書笑道:“都司署被征用了,就算沒被征用,我也不想湊那個熱鬧。”

“被誰征用了,我咋不曉得?”

“吳大人征用的,這麽點事,難不成吳大人還得先問問你的意思,先跟你商量商量?”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有些奇怪,他不是有衙署嗎,為啥還要征用我們河營的衙署!”

“他是有衙署,可他現而今身兼兩職,手下人比以前多了一倍。那些個書吏衙役倒好辦,主要是從保定來的那幾個屬官,不能沒個衙門。”

“所以就把我們的都司署給占了?”

“誰讓人家官大呢,”韓秀峰直起身,笑問道:“大頭,還記得周興遠嗎?”

“記得,銅天王咋了,是不是來信兒了?”大頭下意識問。

“書信倒是沒有,我是說他解運滇銅時,每到一處,他手下的那些人就嚷嚷著‘奉滇憲委運’啥的。這個憲指的就是雲南布政使,而吳大人現而今做的這個按察使,跟巡撫大人和布政使並稱‘三憲’,也就是一省官職最大的三個人。”

大頭反應過來,驚詫地問:“四哥,照你這麽說姓吳的官做大了!”

“是啊,以後見著得尊稱臬台。”韓秀峰笑了笑,接著道:“不過直隸跟我們四川一樣,只設總督不設巡撫,所以直隸的‘三憲’指的是制台、藩台和吳大人這位臬台。還有,你在阜城時見過的那位勝保大人不再署理直隸總督了,現而今的直隸總督是桂良。”

想到姜六和猴子還在勝保麾下效力,大頭急切地問:“勝保大人被奪職了?”

“奪職倒算不上,他那會兒署理直隸總督本就是權宜之計,並且他又是個領兵的,要一心一意地剿賊平亂,哪有心思管地方軍政。現在有了更合適的人選,皇上也就不用他再署理了,他現而今雖不再署理直隸總督但還是欽差大臣。”

“那是欽差大臣大,還是直隸總督大?”

“都很大,都是大官。”

“這就好,不然六哥和猴子就算不後悔沒跟柱子他們一道去京城,也會後悔沒跟我一道回固安。”

見他提到姜六和猴子,韓秀峰不動聲色問:“大頭,姜六和猴子既不跟柱子一道去京城,也不跟你一道回固安,他倆究竟咋想的?”

“想做官唄,”大頭放下雞毛撣子笑道:“六哥不是抓了個長毛的奸細嗎,他把那個奸細和從奸細身上搜出的書信交給了勝保大人麾下的一個副將,那個副將不曉得多器重他,非讓他留在陣前效力。”

“這麽說他原本想回來,只是身不由己,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