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全是壞消息(第2/3頁)

“吳大人是曾大人的恩師,曾大人怎會見死不救,張德堅現而今在曾大人麾下效力,他在信裏說曾大人曾讓他給吳大人送過一封信,勸吳大人不要去黃州。可吳大人說君命不可違,執意要去,他只能帶著吳大人給曾大人的回信又去了湖南。”

吳文镕究竟是咋死的,伍肇齡心知肚明,只能勸慰道:“志行,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事已至此只能節哀。”

“不節哀還能咋樣,”韓秀峰起身走到書架前,取下一個木匣,從木匣裏拿出一本冊子,翻到空白的一頁,一邊磨墨一邊凝重地說:“我得把他的生平記下來,不然忙著忙著真會忙忘了。”

伍肇齡走過來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因為這本冊子上竟已經記錄了二十幾頁,每頁都用工整的小楷記錄著兩個人的生平!

想到這意味著四十多條人命,伍肇齡五味雜陳地說:“是應該記下來,有些朋友無官無職或官職低微,朝廷不會記,我們可不能忘了。”

“我就是這麽想的,至少記下來每到清明時節還可以拿出來瞧瞧,可以給他們燒點紙。”

……

記這些韓秀峰從不假手於人,記下之後回到位置上,又拆看起書信。伍肇齡不是外人,韓秀峰不想讓他幹坐,邊看邊說著信裏的事。

“還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薛煥說許大人因剿賊不力被革職不久,攻剿上海亂黨的那些官兵就跟租界裏的洋人打起來了,算上後來招募的鄉勇一萬多人,居然沒打過四百多洋人,劉存厚和虎嵩林手下的那些兵勇被洋人一舉擊潰,最遠的甚至潰逃到了蘇州!”

涉及到洋人沒小事,伍肇齡大吃一驚:“咋打起來的,哪邊先動的手,死傷重不重?”

“從薛煥的信上看,是幾個窮兇極惡的丘八先挑起的事端,他們竟跑到租界去偷洋人蓋房子的木料,甚至圍攻英吉利洋商和傳教士。不過在我看來看似偶然,其實就算沒那幾個丘八早晚也會打起來。”

“此話怎講?”

“因為洋人一直想重新修約,想擴大租界,那幾個丘八正好給了洋人大打出手的借口,”韓秀峰低頭看了看信,接著道:“洋人不但趁火打劫,還跟盤踞在上海縣城裏的亂黨勾連。正當官軍還擊、跟洋人打得不可開交時,縣城裏的亂黨按照事先跟洋人的約定,從西門殺出,官軍被迫分兵迎戰。

老天爺又不開眼,刮起了東北風,洋人就趁著東北風朝官軍放槍放炮,官軍營帳瞬間被點燃,烈焰飛騰。官兵陣腳大亂,加上逆風放槍、煙霧迷眼,於官軍十分不利,打了沒半個時辰就紛紛逃出大營。迎擊亂黨的官兵見營中火起,急忙回救,見大營陷入火海,也隨之四散潰逃。”

“一敗塗地!”

“意料之中的事,其實我早提醒過他們,別看洋人兵少,但洋人火器犀利,而且訓練有素,可他們不信!”

伍肇齡擔心洋人一不做二不休,急切地問:“現在呢,現在那邊咋樣?”

“認輸,吉爾杭阿不敢去,劉存厚只能硬著頭皮單騎入租界跟洋人請罪,薛煥說洋人答應言和,不過要重新修訂租界土地章程。”

“割地?”

“說是租借,其實跟割地沒啥兩樣。”韓秀峰長嘆口氣。

伍肇齡猛然意識到朝廷已被長毛搞得焦頭爛額,不跟再跟洋人輕起戰端,連忙道:“反正上海都已經開埠了,再租借百十畝田地給洋商又有何妨。”

“只能這麽想了,”韓秀峰苦笑著點點頭,接著道:“許大人被革職,吉爾杭阿和楊能格雖升官了但沒落著個好,反倒是喬松年撿了個大便宜,擢升道員,授常鎮通海道,還賞戴花翎。”

“你要是沒調任現而今這永定河南岸同知,要是還在上海,我估摸也能撿個便宜,說不定能署理上松江知府。”

“崧生兄,您別玩笑了,只要有吉爾杭阿在,喬松年升任道台空出來的松江知府,怎麽輪也輪不著我。何況松江知府也沒啥做頭,既要平亂,又要跟洋人打交道,還要協濟江南大營軍餉,想想就怕人。”

“這倒是,做那個知府哪有現在這麽自在。”伍肇齡笑了笑,又好奇地問:“郭仲霽都跟你說了啥?”

“郭大人被我給連累了,楊能格曉得他跟我的交情,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現而今只剩下個督辦裏下河各州縣團練的差事。”

江蘇巡撫管不著江北的事,兩江總督能管著但鞭長莫及,所以新任江寧布政使楊能格成了江北官職最高的文官。而郭沛霖不再署理兩淮鹽運使,只是分巡淮揚兵備道,今後就得聽楊能格的……

想到這些,伍肇齡意識到郭沛霖的日子不好過,連忙岔開話題:“這麽多封書信,難道就沒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