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就差一點點!

富貴一走,景華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韓秀峰讓蘇覺明去庫裏取來一身繡滿銅丁的布面鐵甲,讓他換上鐵甲,戴上鐵盔,挎上腰刀,圍著打谷場跑二十圈。這一身行頭重五六十斤,苦頭沒少吃卻從來沒幹過活兒的景華,光穿在身上就很吃力,哪裏跑得動。

這才跑了半圈就癱坐在地上氣喘籲籲哀求起來:“四爺,您饒了我吧,我真跑不動了,我連站都站不起來,我……”

“站不起來扶你起來,跑不動慢慢跑。”

韓秀峰話音剛落,蘇覺明就俯身道:“景爺,我給您搭把手。”

“不用你拉,”景華哪受過這罪,苦著臉道:“四爺,我真上不了陣打不了仗。您真要是讓我領兵上陣,我死了事小,打了敗仗延誤軍機事大!我不能連累您,也不能連累跟我一道上陣的弟兄,您還是別讓我跑了吧,我真不是塊領兵打仗的料。”

“你以為我讓你跑圈,是打算讓你領兵打仗?”

“難道不是?”

“是也不是。”

“那到底是還是不是?”景華可憐兮兮地問。

韓秀峰回頭看看戲台前豎著的營旗,笑看著他道:“景華,你是宗室,應該曉得要麽不做官,要做只能做正四品的官。也應該曉得文官你一定是做不上的,只能弄個正四品的武官做做。可這兒是揚州府,不是京城,只要是武官就隨時可能會被調去攻剿粵匪,軍令如山,到時候你不想領兵上陣也得領兵上陣。”

打仗會死人的!

想到自粵匪作亂到現在死了那麽多文武官員,景華頭皮就發麻,竟苦著臉道:“四爺,既然做武官這麽兇險,那我……那我就不做了!您也不用再費心幫我謀差事,我這就走,去泰州找我姐夫。”

韓秀峰哭笑不得地問:“不想做官了,這就要走?”

景華摘下鐵盔道:“不做了,真不想做了。”

“你跟我開什麽玩笑,男子漢大丈夫,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哪能說收回去就收回去。”韓秀峰臉色一變,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這麽說吧,你的事我已經幫你托人了,事到如今別想打退堂鼓。至於讓你穿這一身跑,不是指望你能打勝仗,而是想著要是打了敗仗不能連跑都跑不掉。”

“四爺,您是說……”

“你姐夫把你托付給我,我自然要保你周全,你要是死在賊匪手裏,讓我怎麽跟你姐夫交代?”

“可是……”

“沒啥可是的,跑不動慢慢跑,這二十圈就算跑到天黑也得給我跑完。”韓秀峰轉過身去,邊往小院走邊頭也不回地交代道:“蘇覺明,伺候好景爺,他要是少跑一圈,小心我拿你是問!”

“遵命。”

景華追悔莫及,看著韓秀峰的背影欲哭無淚。

蘇覺明強忍著笑將他扶起,假惺惺地勸道:“景爺,四爺也是為您好,不就是二十圈嗎,我陪您,我們慢慢跑。”

景華心想你小子又沒穿戴盔甲,也不用挎著不但礙事還重的牛尾刀,跑幾圈又不吃力,正不曉得該說點什麽好,已走出老遠的韓秀峰突然回頭道:“今天先跑二十圈,從明兒個開始,每天加五圈。”

“啊!”

“別啊了,趕緊跑吧,不跑完別想吃飯。”

……

只要打谷場上有人操練,鎮上的孩童就會蜂擁般跑來看熱鬧,見一幫熊孩子圍著景華和蘇覺明嬉笑打鬧,甚至跟著一道跑,坐在院門口摘菜的翠花笑得前仰後合。

這些天忙著曬書的任鈺兒忍不住走到門邊,看得正好笑,已出去辦差好多天的韓博背著行囊,帶著兩個營裏的兄弟回來了。

他之前見過任鈺兒,不過他走時任鈺兒還是個深居簡出的小家碧玉,在這裏看到任鈺兒倍感意外,下意識拱手問:“任小姐,您怎麽在這兒,四爺呢?”

怎麽在這兒,一言半語還真解釋不清楚,任鈺兒俏臉一紅,急忙道了個萬福:“四爺在裏頭看書呢,我去幫您通報。”

“勞煩任小姐了,”韓博被搞得一頭霧水,摘下行李回頭看著打谷場,又好奇地問:“翠花,那個穿戴盔甲的是誰?”

“前幾天從京城來的景爺,韓先生,說了您一定不會相信,景爺是皇親國戚,跟當今皇上一個姓,論輩分當今皇上還得喊他叔!”

“他是宗室!”

“對對對,就是宗室,四爺也是這麽說的。”

韓博沒想到這才出門二十來天,營裏竟有這麽大變化,正琢磨著那個宗室是不是朝廷派來的鹽捕營都司,就聽見韓秀峰在裏頭喊道:“韓博,進來啊,杵在外面做啥子!”

“哦,來了。”

韓博連忙跨過門檻走進院子,好奇地看了一眼滿院子的書,旋即拱手道:“四爺,我們本來昨天就能到家的,大前天路過仙女廟,聽說大軍正在攻城,就在仙女廟等了一天戰況,也就耽誤了一天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