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變天!

徐瀛跟韓秀峰一樣時刻關注揚州的消息,先後往揚州城和仙女廟等地方派了十幾個探子。

寅時二刻,探子連夜送回揚州城失陷的探報,徐瀛把幕友們叫起來商量了一會兒對策,鋪司兵又送來韓秀峰關於揚州失陷、賊匪勢大,本打算馳援揚州的泰勇營兵少將寡,只能在萬福橋就地紮營,準備死守廖家溝的公文。

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泰勇營攏共就那幾百號臨時招募的鄉勇,對於廖家溝能不能守住,徐瀛不是心裏沒底,而是沒哪怕一丁點信心,只希望韓秀峰率鄉勇們能守一個時辰算一個時辰,能守一天算一天。

總之,他要做最壞打算。

因為賊匪一旦東渡廖家溝便能長驅直入,最遲兩天便能兵圍泰州。正因為如此,他連早飯也顧不上吃就帶著幾個親隨出衙巡視城防。

徐瀛剛走不大會兒,張光成的堂弟張光生回來了,跟門丁打了個招呼直奔後衙。人家是張之杲的侄子,而張之杲盡管不理事但現在依然是泰州正堂,門子不好阻攔只能由著張光生進去。

一見著張光生,張之杲的病立馬好了,接過信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擡頭問:“光生,我們的人呢?”

“稟伯父,我們的人全在衙外候著。”

“張守備和楊監掣那邊呢?”

“全說好了,他們就等您升堂。”

“好,你先出去叫人,我這就去大堂!”

大伯終於可以重掌泰州,張光生激動不已,連忙回頭道:“小翠,伺候老爺更衣!”

“哦,來了。”守在門口的丫頭緩過神,急忙推門走了進來。

……

張之杲雖然前不久被徐瀛奪了權,但刑名、錢谷等師爺和十幾個長隨並沒有就這麽遣散,一接到張光生的消息就從後門魚貫走進內衙,擁簇著剛換上官服的張之杲直奔簽押房。

胡師爺屁股上的傷沒個把月好不了,行動不便,自然沒法兒跟徐瀛出去巡城,正趴在榻上看公文,只見本應該躺在床上等死的張之杲竟跟回了魂似的大搖大擺闖了進來,他一下子懵了,不曉得該如何應對,甚至忘了該起身行禮。

“胡先生,你家老爺呢?”張之杲背著手冷冷地問。

“我……我家老爺出去巡視城防了,張老爺,您……您怎麽出來了,您的病好了?”

“托你家老爺的福,本官的病好差不多了。”張之杲懶得多看他一眼,轉過身去緊盯著書架,看著書架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印匣。

刑名老夫子反應過來,立馬走過去捧下木匣,擱在案子上打開,取出官印看了看,隨即放進去蓋上:“稟老爺,大印完好無損!”

“好,拿上官印,隨老爺我升堂!”

“遵命!”

胡師爺猛然意識到張之杲為何要來拿官印,強忍著劇痛站起來問:“張老爺,您這是做什麽?”

“本官要做什麽,難不成還要跟你稟報?”張之杲冷哼了一聲,甩手而去。

胡師爺急了,正準備阻攔,卻被張之杲的長隨攔住了:“胡先生,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您怎麽就不長記性呢?別忘了您那頓板子是怎麽挨的,可不能再以下犯上。”

“你……你……!”

“別你啊我的啦,這是大老爺們的事,你我既插不上話更插不了手,您還是好生養傷吧。”

說話間,張之杲已大步流星步入大堂。

守在堂前的幾個皂隸大吃一驚,一時間竟忘了上前行禮。

張之杲也不跟他們計較,就這麽走到公案後坐下,摸了摸刑名老夫子剛送到案子上的印匣,隨即擡頭道:“李九,去把九房經承全叫來,讓他們把這些天的公文全帶上,本官要看看有哪些公務要辦。”

“遵命!”皂班班頭反應過來,急忙躬身領命。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只見張光生帶著一幫鄉勇雄赳赳氣昂昂闖進衙門,把徐瀛從揚州帶來的家人全趕到了一邊。緊接著,泰州營張守備、漕標吳千總,兩淮鹽運司泰壩監掣署的楊老爺,以及分發到泰州候補試用的文武官員全來了。

他們紛紛上前行禮,恭賀張之杲貴體康復,九房書吏和三班衙役再傻也明白泰州“變天”了,也急忙上前問安。

等徐瀛收到消息,火急火燎趕到州衙時,張之杲正端坐在堂上跟一眾文武官員以及剛剛趕到的士紳們通報賊情、商量對策。此情此景,讓早上還說了算的徐瀛覺得自個兒像個外人,泰州的大事小事似乎全跟他沒任何關系似的。

“徐兄回來了,”討厭歸討厭,但表面文章依然得做,張之杲一見著徐瀛就起身相迎,一邊示意家人去端椅子,一邊拱著手誠懇真摯地說:“前些天之杲偶染風寒,病得不能理事。要不是徐兄移駐泰州,真不曉得要耽誤多少公務,讓徐兄費心了!”